“傅宁辞!”身后苏姚姚的声音忽然传来。
他调整了一下表情,笑着回过头去:“你干什么啊?吓死我了。”
苏姚姚跑过来把他拉到亭子边才道:“谁吓谁啊?你跳下去,我拉得住你啊?”
“我没有要跳,你想什么呢,我就随便走走。”
苏姚姚也不知道信不信,白了他一眼,便往回走,走了两步见傅宁辞没上来,又停下来瞪他。
傅宁辞笑一笑,到底跟上去了:“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龙脉取出来了?好像没感觉到地震。”
“嗯。”山巅上风刮得太大,苏姚姚把大衣拢了一拢:“取出来了,他们在补镇魔链呢,暂时也不需要都守着,他不放心你,让我过来看看。”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你少在这里狗咬吕洞宾了。”苏姚姚推他一把,“反正我现在是应下来了,你给我老实点吧。你刚刚要真跳下去了,他能把我给杀了。”
“他不会。”
“他怎么不会,他不是已经......”苏姚姚话没说完,低下头不太自然地捋下头发,“我瞎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傅宁辞略带自嘲地苦笑了一下:“姚姚,你知道的,当年杀你们的其实不是他,是我。”
苏姚姚神色几变,含糊道:“这里冷得很,先回去吧。”
他们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走回天枢宫,天已经全黑了。
傅宁辞找了火盆和炭来,两人默默坐下,苏姚姚等身上寒意都去了,开口道:“其实说真的。知道以后,大家也只是觉得很惊讶,好吧,是非常惊讶。但要说其它的......恩恩怨怨也几千年了,跟看别人的事一样,能有多怪他,反正我是谈不上。再则不管怎样,我们都不希望你......若恒姐也一样,只是没有办法。”
“我知道的。”傅宁辞道,“你别这么说话了,都不像你。”
“什么叫都不像我啊?和你吵架你才高兴。”苏姚姚掩饰着又道,“你也真是傻,姐姐说十五天你还让容炀答应,好歹谈到二十天嘛。”
傅宁辞也不答话,找了包栗子,往火盆里丢:“烤一烤再吃吧。”
“你心怎么这么大,还有心思吃东西。”
“你才是心大,不怕我提前发作。话这么多,到底吃不吃?”
“吃。”
傅宁辞就笑了,烤熟了探身夹给她一个,才道:“姚姚,既然你来了,我和你商量件事吧。”
“别商量,你一开口准没好事。”苏姚姚这样说着,等了一时半刻真不见他说话,却又忍不住道:“说啊,你装什么哑巴。”
“你不是不让我说吗?”傅宁辞竖了下手掌,在她要发脾气前及时道:“好了,我和你说正经的。”
他肃了脸色:“天魔这件事,保险起见,镇魔链补不补都不重要。我现在死了,才是最稳妥的......你别皱眉,听我说完。我之所以没有,是为着我自己一点私心......我看着过去几千年,容炀为了我一直逆天而行,又一直输,如果我连最后一次机会都不陪他试,对他太残忍了。”
“然后呢?”苏姚姚闷声道。
“只是当年的事,不能再重演了。到底有没有办法,还有多少办法,底牌摊开的那一天,我们都能看出来。如果不行,不管容炀是拖到十五天,还是一个月,其实不会再有任何改变你知道的。拖得越长,只会夜长梦多,你们都危险,容炀也危险。”
火盆里烤熟的栗子噼里啪啦地响,溅起一点火星来,傅宁辞坐得远了点。“所以,我也只能等到那一天......如果到时候不成,那就麻烦你帮我拖住他,给我个自我了断的时间,我死以后,替我把这封信交给他。”
苏姚姚低下头去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良久道:“和我说这些,如果我刚才没过来呢?”
“那我就另找个机会和你说。”傅宁辞平静道。
苏姚姚腾地站起来,飞快地抹了下眼角:“你赖上我了是吧?凭什么啊?我看起来心最狠吗?”
傅宁辞将信递到她面前去:“姚姚,不管大家怎么想,我现在的身份,总是尴尬。和你自在一点,就只能麻烦你了。”
“我谢谢你给我准备这么好的差事。”苏姚姚盯了他半晌,最终一把将信扯了过来,吸了吸鼻子,一只手捂着脸,口不择言地骂他,“你要不要再给我安排点什么事,比如你走了之后,我再替他另找一个之类的?”
“如果可以,当然也好。”傅宁辞笑着站起身,递给她一张手帕。
苏姚姚打开他的手,眼圈红着瞪他:“那你要提什么要求吗?”
傅宁辞假装认真地想了一想:“至少得比我好看吧。”
苏姚姚别开脸去平复了情绪,只是手还有些抖:“那还挺难的......怎么什么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