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ex收起了松懈的表情,“不,你想离开。”
他清楚得很。
Alex将身体往后靠,只留一只手放在桌面上敲打,频率随着他的心绪波动而变化,那是一双夹雪茄的手,也是他用于感知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但你知道这个决定不能由你来做。”
“我知道。我只是在告诉你我的想法。”
乔予洁说:“这个想法已经存在于我的脑子里了,我没办法不去想它。”
咖-啡-因刺激着中枢神经,渐渐,他开始显露焦躁,“腰板硬了,不需要我了,对吗?”
“我妈的事情,我现在有能力了,可以自己解决,我会继续为你打工……”
“能力?知道那个想整你的人是谁吗?”
Alex冷哼着,“我打听过了,是个姓何的中国人,你什么时候惹上的金融圈人?”
乔予洁静了一会儿,“那是我惹的麻烦,我会自己解决。”
墨镜下的眼皮跳了一下,他指着小拇指说:“J,我提醒你,没有我,你的价值只有那么多。”
“我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其实没什么改变,我们的合同还是生效的,我哪儿也走不了。我只是想把有些事情划清界限,感情……应该纯粹一点。”
这些话,昨晚她就想说了,只不过没有合适的机会。她想在他清醒的时候告诉他。
乔予洁低头望着自己的咖啡杯,她永远喝不惯不加糖不加奶的浓缩咖啡,太酸太苦,可是为了迎合他,她总会选择和他同样的饮品。
或许她就是他口中的穷人,出生决定,她喜欢喝穷人喝的咖啡。
她有选择的自由吗?有的,但那会让他掉价。
她很努力去融入过他的世界,去融化他的孤傲,但所有的努力只是让她看清楚,他们之间的沟壑有多长多深。阶级地位,出生肤色,人生经历……没有一样是般配的。
她是个无法将性和爱分开的人,也许最开始,她只是强迫自己爱上他,因为这样她才能好过一些。时间的催化下,他们越来越熟悉,爱情让人抛开偏见,也让她渐渐了解到最真实的他。
她始终对他报以宽容,她知道外界的评价并不真实,她见过他的脆弱,知道他的痛苦,她会为他的所有鲁莽的举动找原因……在她眼中,他更像个孩子。
某个相拥的清晨,某个温柔的夜晚,某个尖锐的矛盾……在某些瞬间,她是爱他的。
她先意识到了这一点。
一个演员,如果不再相信她的角色,那么她将无法继续表演下去。所以她决定告诉他。
“ I have loved you. ”
她告诉他,“I tried my best. ”
三年合作,打破这份契约的,不是其他,而是爱情。
“Alex,我会等你的回答。”
而这个回答无论是yes or no,都代表着结束。
寻常男人听到这句话,会感动,会沉默,会有怎样的举动,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句话会让面前的男人暴跳如雷。
“该死的回答。为什么你们总是要咄咄逼人,要一个结果?”
Alex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手插在腰上,在餐厅中来回走着,口中在用拉丁文咒骂着。这种喜怒无常的状态在他的身上很常见,情绪调节障碍,也是一种病。
餐厅里的人都在偷偷看他们。
好在这里是公共场合,否则很可能,她会受到暴力对待。
他的施暴并非只针对女人,当他意识不清醒时,会做出不可控的行为,他已经为此付出了登报的代价。
他并非是完全不介意丑闻的人,虽然他已经是上流社会风流故事中的常驻嘉宾了,但出于对家族形象的顾虑,他会在公共场合忍耐和克制自己的情绪。
自我发泄完毕后,Alex保存最后的体面在桌前坐下,从钱夹里抽出咖啡钱和小费,做出了他的决定。
“等我找到了新欢,会让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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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楷文和Steve约好在以前常去的一家美式酒馆见面。
工作日的晚上九点,他和客户吃过饭,便驱车前往。
这家酒馆场地很大,有最正宗的啤酒,有一年公司在这里包下过举办年会。
Steve比他先到,点好一杯啤酒坐在吧台位置,许楷文走过去,对吧台的调酒师招了下手,“Muphy's. ”
两人坐下简单聊了几句近况,Steve得知他接手了财富管理部门的工作,表情有些惊讶,“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辞职?”
许楷文摇头。
“Emmerich什么都没跟你说。”
Steve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咀了一句,“他是一个小人。”
许楷文隐约感觉到什么,“你为什么辞职?”
Steve喝一口酒,摇头道:“没什么,一点私人恩怨,正好我也想休息了。我即将四十岁,我有家庭,我的太太怀孕了,玩不起资本游戏。我需要时间去照顾和陪伴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