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你们他妈谁啊?”
“我不想制造麻烦。我只想确认一些事情。”
许楷文秉持着最后的礼貌说:“我需要看下你的烟。”
同桌的女性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后退坐开,看到人群聚集,CLUB的酒保也过来查看情况。
酒保一眼就知道哪边的客人比较重要,于是问:“是不是你扔的烟头?”
见人多了,男孩抱手坐回到沙发上,将脚上的球鞋搁上台面,反倒拽起了二五八万,一副你们不能把我怎么样的态度,间接默认,“是我扔的又怎样?老子的烟长了眼睛,只朝婊子扔。”
嘈杂轰鸣的音乐声中,对峙也需要声嘶力竭。
大概是tequila上头了,许楷文觉得嗓子很烧,“你成年了吗?”
男孩抖着腿,“没成年能进来吗?搞笑。”
许楷文点头,捏了下拳头,转头发出邀请,“上?”
Chris都服了他,“还废他妈的什么话?”
·
冲动的结果是,三小时后,他们坐在清晨派出所的会议室里,提前度过了一次四人早茶约会。
纸杯里的热茶还冒着气儿,却没有人动它,刚奋战一场的男人们沉默在醒酒。
一定有哪个哲学家说过这样的话,比起愤怒的原因,愤怒的后果往往更严重。
乔予洁从没想过,醉酒斗殴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许楷文的身上。比起愕然、震惊、不理解……现在她的心情更合适用荒唐来形容。
“你居然在公共场合和人打架?我真的不敢相信——你今年三十三岁了,需要我提醒你吗?”
乔予洁转头看向Chris,“你也不拦着他?”
Chris揉着挨了一拳眼窝,坦白道:“是我挥的第一拳。”
乔予洁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无解地望向Sarah,“到底是我有问题,还是他们有问题?”
民警在隔壁做完问询后,推门进来,Chris立马换上了无辜表情,“警察先生,请你看看,我受伤比较严重。”
民警手里拿着物证“烟头”和一盒好彩烟,放在桌上,“他承认了扔烟头是蓄意的。我们看了他的社交网络,是个黑粉,昨晚就是故意去找茬的。”
真相大白,Chris偷偷说了一句,“我就知道。”
“几个孩子都是在校生,身份证上也就刚满十九岁,如果你们选择不追究,让他道个歉就算了。至于财产损失部分,酒吧那边你们已经协商好了我们也就不管了。”
这无疑是最体面的处理结果,毕竟先动手的人是他们。
熬了通宵,乔予洁很累,站起来说:“回家吧。”
走出派出所,许楷文和Chris去到街边点烟,乔予洁走在后头,Sarah悄声告诉她,“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生气,我想他一定是经历了些不好事情,才会这样失态。”
“发生了什么?”
Sarah守口如瓶,“还是让他自己告诉你比较好。”
乔予洁看着他狼狈且凌乱的背影,黑色外套上还有不知何时留蹭下的墙灰。他背对她在吸烟,明知道她就在后面,却不肯转身。
某些时刻,他在回避她。
乔予洁拉紧了身上的大衣外套,去到对街刚开门的便利店买了一个冰袋。
他们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打完架到派出所,许楷文都一直很沉默。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乔予洁尽量平心静气地问:“你能告诉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首先,我讨厌暴力,但是有的人欠缺暴力的教育。他的字眼太难听。”
“无论他的字眼有多难听,你都应该找到保安将他请出去。这才是我认识的你,和一个成熟人士该有的做法。不是吗?”
许楷文承认,“我的确冲动了。”
“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和人动粗的人。和几个不到二十岁的男孩打架?你自己敢相信吗?”
乔予洁望着窗外摇头。这是她好不容易接到的工作,不仅闹得差点收不了场,酬劳还抵不上赔付款。她更不敢想,如果这件事情被当事者放到网上,会被描述成什么样的故事。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幼稚?”
“我幼稚不成熟,我承认。但如果下次有人欺辱你,无论是言语上的,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我还是会挺身而出。因为我把保护你视作我的第一准则。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他说这些话的语气语调都和平时很不一样。
乔予洁觉得现在的他非常的不可理喻。
“你的酒还没醒吗?还是你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
许楷文捂了下脸,深呼吸,“如果我们被困在山里,我会把最后的食物都留给你。如果有人伤害你,我会和他决斗…… I will protect you, and I’m willing to give my life for it. 我不会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