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弗盯着玉雕,心里一软,唇角微微上扬,继续雕下去。
革职在家的高尊并不像其他端王党的人那样心急火燎,满心憎恨,他还颇有闲情逸致地躺在躺椅上闭着眼,暖融融地晒太阳。
“大哥!”高敬用手背拍着手心,“如今我们的境况可是大大不利啊!”
说到这,身为文人,高敬也忍不住对秦弗破口大骂。
高尊闭着眼,嘴边始终噙着一丝笑:“急什么,君主垂暮,现在是否居高位不重要,重要的是新朝之时能否位高权重。”
高敬试着平复了一下心情,还是忍不住:“可他……”
“诶——”
高尊按下了他的手,道:“秦弗确然有点手腕,我们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在他手下吃点亏很正常。”
高敬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高尊微微一笑。
“老子的光芒全被儿子盖过去了,这就是寿王一派最大的弱点。”
他说完,重新躺回去。
“意欲取之,必先纵之;意欲除之,必先骄之。”
“安心吧,做你该做的事去,我已安排下去了,且让寿王得意一阵子。”
“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高家的家仆往兴安侯府走了一趟,倪娅和高聪随之来到高家,与高尊关起大门,说了许久的话,至暮方归。
倪娅趴在浴桶里,由自己的西陵婢女擦洗着身子,纤手举起,从滑腻的香胰子下抠出了一张字条。
她懒懒地展开字条看完,然后随手丢在水里,头靠着桶壁闭起了眼睛。
死的人还太少了啊。
文国公那头,竟然失手了。
那么,就让水搅得更浑一点吧。
第318章 王陵
群山连绵,高耸入云,蔚蓝的天空长云飘浮,像天庭纤长洁白的帷幔,低低地垂在峰尖。
“这一片南北两面都有山岭,尤其南面的山很高,你仔细瞧,那山顶还有积雪没有融化呢。因为水源足,山脚下是绿洲,有农家农田,这也是往西常走的一条路。”
许澄宁拿笔指着前方。
“我预备路的主干道修到前面就不必再修了,这样新路七拐八拐的,好歹把宝平县给套进了商道里,我们修的路虽然没有老路简短且为人熟知,但有一个好处,我们那儿有更广阔的绿洲,从风州到祈安再到新晚城,中间是大片的荒漠,没有储备足够的水粮会难以为继。
“宝平县就是一个中转的驿站,我相信只要路线明了,哪怕绕点路,商旅也会愿意到宝平县填补物资的。”
许澄宁举起双手比划道:“就算以后朝廷再置一座条件比宝平县更优越的城出来,也没有关系,因为到那时候,纸坊已经做大了,靠着独一无二的峿籽树和醉墨纸,不愁没有客商往来。”
李少威连连点头。
“这么大片地方,费了不少心力吧。”李少威道,“西边的路线你定好了?”
许澄宁摇摇头:“还没呢,这边太大了,你瞧,主线画好了,还有支线没画,定好了路线还得想想怎么修合适。”
“修路的材料都是哪里来的?”
“能就地取材的就地取材,石头就去凿,沙子就去挖,取不到的,”许澄宁耸了耸肩,“我就垫钱买呗。”
李少威皱眉:“太破费了,哪能让你一个人出钱?何况你也没多少。”
许澄宁眼睛弯起来:“谁说的,我有财神护体,金佛罩身,有钱着呢!”
李少威见她如此,也微微笑起来。
“不管怎么说,这是朝廷的事,我往京城递折子,请求拨银吧。”
“好。”
他们所处的这片地方,离宝平县有小十天路程,路很难走,地又广阔,许澄宁除了沟通东西,还要往南往北也走走。每出来一次,走到目的地都要费很长时间,这次她出来,就是为了一口气做完这件事的。
等回到宝平县,已经过了一月有余,新修的路段都长了一大截了。
县民们看到他们回来很是高兴,有人捧着一只金壶高高兴兴地跑过来,对许澄宁道:“许先生,你瞧,这是我们凿石头的时候发现的,黑不溜秋一块土,洗干净居然是金的!大柱子说了,这是真金!”
许澄宁把金壶接过去,见天光下金壶泛着刺目的金光,壶身上嵌着蓝宝石和红宝石,不论从造型还是纹饰上看,都不像九州的器具。
金器磨损有些严重,许澄宁仔细辨认着壶身的花纹,最后隐约看出是两个裸身的异族男女形象。
许澄宁一惊。
据她所知,喜欢这类纹饰的民族,除了现今与大魏隔着千山万水的安丰国,就只有数百年前灭亡的北琬了呀。
数百年前……
许澄宁默算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