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十分钟之前刚吃过炒饭。”
周砚池洗漱的时候清清楚楚地听到隔壁王叔叔上班之前说给佳夕做了蛋炒饭。
“你难道背着他们把炒饭给倒掉了?”周砚池问。
“我才没有!我只是……爸爸放很多油,难吃,我偷偷倒回锅里了……浪费粮食不好。”佳夕有些心虚地为自己辩护。
事实确实如此,佳夕只需要把碗稍微倾斜一点点,炒饭里的油就能溢出来。
“饿饿,我好想吃小元宵啊。”
周砚池盯着她那张就快比元宵还要圆的脸,很想说不,只是被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钱包好像没有带,不过他记得昨天有借给同桌吴林两块钱,到学校以后可以找他要回来去小卖部给她买个带火腿的面包。
他盯着小麻烦精的脸说:“明早给你买,现在先老实跟我去学校。”
虽然现在吃不到,但是得到周砚池承诺的佳夕还是立刻喜笑颜开,搂住他的胳膊,像朵春日里的向日葵似的将脸贴在他的胳膊上,“耶,哥哥你真好,我最爱你了。”
……周砚池内心毫无波动地听着她的话。
这早就不是他第一次听到佳夕对他说爱他了,不过这次好像上升了一点,变成“最爱”了?第一次是因为什么?好像是他帮忙把祝妈妈给她洗干净晒在外面的玩偶鸭子拿给她,佳夕抱着鸭子心满意足地说,“太好了,它可以跟我回家觉觉咯!哥哥,我爱你!”
这样的一句话,周砚池猜她是跟着电视剧里学的。
他长到今天连和爸爸妈妈都没有说过,但很快他就发现整个教师宿舍大院还有佳夕没说过爱的对象吗?
她知道爱是什么意思吗?
一碗元宵就最爱了。
真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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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钟的放学铃一打,周砚池班级里的人没几个人把椅子架到桌子上,早已作鸟兽散,拎着书包冲出座位往外跑,此时此刻,广播室传来的《回家》的音乐伴着楼道里的脚步声清晰极了。
周砚池习惯在学校把作业做完,今晚还剩下一点英语老师布置的单词抄写,英语是今年才加的课程。
不知过了多久,周砚池在众多噪音当中倏地听到了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哥哥……”
周砚池条件反射地从座椅上回过头,就看到佳夕半个身体倚在他教室门口的瓷砖上,双手放在嘴边像个喇叭一样向他小声传音。
每天都有新花样啊……
周砚池差点忘了,他是要护送她回家的。
“墙脏不脏?”周砚池皱着眉问道。
佳夕冲他笑笑,“不脏。”
“周砚池,说好要和你一起绝对不要和你分开的你妹妹,站这等你半天了。”班里的语文课代表徐明在黑板上画着板报一边嬉皮笑脸地说。
……
班级里留下来的几个值日生也在笑。
罢了,两天过去,周砚池已经可以做到对这起事故所给人带来的谈资心平气和了,收拾书包的间隙,他垂眼望向佳夕。
“怎么到了不叫我?”
“我又不急呀,等哥哥也没关系的。”佳夕对着他微笑。
九月伊始,温度依然不算低,周砚池看着她已经被汗淋湿的刘海,很难解释心头这一瞬间涌上来的自责,虽然只有一点。
见周砚池把椅子架好后走到自己身边,佳夕连忙将手心的汗蹭掉,随后自然而然地拉住他的书包带子。
“回家咯。”
周砚池由着她拉着他的包,意识到佳夕对回家的渴望,他深知祝妈妈对佳夕热爱学习的期待落了空。
“哥哥,你为什么要把板凳放到桌子上?”
周砚池:“方便值日生拖地。”
“好,那我明天也这样!”
周砚池想了想还是说:“别搬个椅子把自己的脚砸了。”
“不会的吧?那我就要去医院了!”
下楼前,周砚池把她背上那个看起来庞大到就要把她压弯腰的书包接了过来。
书包上印着和她幼稚得不分上下的米妮图案,周砚池把包提在手里,也没觉得很重。
这个动作他在昨天见祝妈妈做过一次,没想到自己做起来竟然也很顺手。
周砚池对自己讲,今天会帮她拿包只是为了弥补放学忘记接她这件事。
仅此一次,毕竟他又不是她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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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佳夕坐在周砚池身边做完了老师布置的作业,毕竟只是一年级开学第二天,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作业,跟佳夕上中班的时候差不多,甚至花样还少了些。
佳夕完成自己的任务以后,支着胳膊,安安静静地趴在桌子上看周砚池做作业,看着看着头就倒到了他的胳膊上。
周砚池连叫都懒得叫她,只等着祝妈妈把她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