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似锦问的直接,视线远远的望向了那片花田,花田附近的巨石上有盘错着各种色彩的经幡,看起来比花儿还要艳丽,是荒芜地面上最亮眼的景色。
白色经幡象征着白云,蓝色经幡象征着蓝天、蓝色经幡象征着绿水、红色经幡象征着火焰、黄色经幡象征着黄土或大地。
这是游民们在祈愿。
夏乾辰酝酿了很久,才道:“来找你。”
阮似锦弯腰摘下一根翠绿细长的草,继续问:“既然是要来找我,那为什么又要躲起来。”
夏乾辰望着湛蓝天空上划过的云和展翅的鸟,云朵随风漫无目的的飘,鸟遵循本能展翅自由的飞:“因为想见你,因为只是我想见你。”是单方面的想念。
“嗯?”
“锦宝有锦宝想做的事,譬如让沙漠变成绿洲,或者其他的。而我想做的事,是来见你。”夏乾辰的声音很轻,说话也说的很慢,慢到一句话像是讲述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今年锦宝十八岁,而他二十岁,时间总是如握在手中的细沙,悄然的流逝。
这些年他除了学习就是执行任务,偶尔停下来的时间算是在观察这个世界。
人情冷暖,生离死别,家人,爱人,朋友……
他想,大概是从三年前锦宝的离开开始,他不断的分析着,自己为什么对锦宝的离开感到恐慌,为什么那么迫切的想要去找到锦宝。
只是因为他想和锦宝当最好的朋友吗。
这个问题他思考了三年,大脑还没有得出准确答案,身体却先踏出了一步。
他能感知到,绿洲计划就快要结束了。如果继续沉默下去,锦宝大概就要离开了。
“为什么想来见我。”少女的杏眸毫无预兆的盯向他的眼睛。
夏乾辰抿着薄唇,表情从犹豫到坚定只用了一秒,却比整个世纪都要漫长:“因为,喜欢……”
他喜欢看书,受过高等教育,明明过目不忘,明明有很多的文学积累,可到了要用的时候,却觉得自己的词汇量是如此贫瘠。
贫瘠到只能吐出直白而朴素的字眼,满腔的热情被汇聚成了两个轻飘飘的字眼。
夏乾辰望着她似笑非笑的杏眸,心口提起,缓缓攥紧落在大腿边的手,指尖深陷:“我,喜欢,锦宝。”
“你看起来很紧张。”阮似锦俯身勾住他的攥紧掐红掌心的手:“或许喜欢我让你感到很有压力?”
男人缓缓摇头,攥紧的掌心顺着她微微拨动的力道松开,一句话似乎让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原本有气色的脸颊也变得有些许苍白,染上了被人蹂躏的虚弱感。
“夏乾辰,你在害怕吗。”
“嗯。”
“怕什么。”
“怕锦宝,因为这句话,离开我。”
他的语言和他的容貌很不相符,朴实的像是最简单顺口的诗句,和他的告白一样精简中带着克制,却能恰到好处的拨动人的心弦。
阮似锦弯起唇:“夏乾辰,其实你刚才的话里有一句说错了。”
“我想做的事,并不只有伟大的事。”阮似锦说话时用纤细的手扣住他微凉的手,十指交握,肌肤的温度互相传递:“也有再平凡不过的事。”
人间的故事她看了很多,过去的记忆也有松动的迹象。
父母的爱情让她不排斥男女相爱,顾平安的婚礼让她明白什么是相爱,离开所有人来到沙漠,因为每天都能和家人见面所以她并没有思乡的痛苦,但唯独只有一件事不习惯。
向来隔着一段时间就会见面就会被自己‘欺负’‘逗弄’的人,不在身边了。
哪怕他主动来,却也只是停留几个小时,几天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起初她不明白,直到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但她只是在等,在等另一块石头也开窍。
指尖握着的掌心散发着玉石一般的凉意,却出了些许的汗,比起那汗,更让阮似锦感到诧异的是不断涌入自己身体里的灵力。
灵力似乎是感受到他内心的翻涌和不平静,所以一股脑的都跳了出来。
阮似锦看到周边眨眼破土而出,成片绽放的格桑花,看到无边的绿意随风蔓延:“喂喂!夏乾辰。”
她松开了手,想甩开,但没甩开。
阮似锦哭笑不得:“你再不松手,马上沙漠就要变成草原了!你的灵力真的用不尽吗?”
夏乾辰松开了手,掌心中的温热散去,“现在,大概散去了十分之一,但呼吸间灵力就充盈了。”
“这样不好吗?”夏乾辰探出指尖,无声的勾了勾她的衣袖。
阮似锦望着被碧绿的草原取代的金黄沙漠,她耸了耸肩:“好像没什么不好,只不过有些人会被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