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活吗?”
兀然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一双手缚住我的腰。
如果水只是冰,那他便是寒,冰冻十尺不能及得寒,一丝一丝一点一点顺着后颈爬上大脑,钻进胸腔。
这比窒息来得更恐怖。
“求我。”他又开了口,那么的不容置疑。
愣怔间,我的头竟然自己点了下去。
下一秒,他出现在我面前。
还没来得及仔细看那张脸,只记得他有一张薄情唇,猛地在我眼前无限扩大,变成一条巨蟒。
它如深渊般的巨口,上下长满獠牙,腥臊的口水如水柱砸在我身上,尖牙没入身体,骨头咔吱咔吱被嚼碎。
而我的头竟然清晰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切肤之痛都抵不过如此,我再也控制不住的嗷的一声大喊,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我脸上爬着泪,额头也满是大汗,整个人虚弱无比。
此时鸡鸣,破晓,太阳微微泛红。
那红却如冲淡的血一样,竟透着一丝腥气,未闻仍觉恶心。
屋里的烛火也刚刚熄灭,拉着长长的细烟,绕着透过来的光柱袅袅攀升。
这……竟然只是个梦!
我艰难地爬出棺材,扶住门柱往外看。
姥姥就坐在门外,左手握着一把一人高的关公刀。
额头上满是细汗,脸色苍白无力,很是疲惫,仿佛刚经历了一场恶斗。
我刚要推开门,她径直站起身子朝厨房走去。
没有看过我一眼,也没有给过我任何一个解释。
自此之后的清明,中元,寒衣,三大鬼节,我都在这个棺材里反复的被淹死,被咬碎。
逃也逃不掉,躲也躲不了。
每次醒转,身上都比上一次更疼。
疼得喘不过气,疼得站不起身。
每块骨头都像重新接上,每个缝隙都在漏风,刺入骨髓的寒风。
以至于之后的整整一个月都要穿着棉衣,盖着厚厚的棉被,喝着还阳的草药才能度过。
哪怕那天是暑气正盛,可这还没完……
第5章 突然冒出个说阴亲的
我哭着求姥姥,能不能少一次,又或者往后推一次。
她面色沉凝,声音低沉如酆都的判官,冰冷地说道:“少一次都不足以平安,晚一次都改不了这个命。”
“你以为你只是天煞孤星?不,你的命数还有更可怕的东西。”
“孩子,熬到成年,只要过了十八,娃娃一破,你就和常人无异了。”
从得到答案地那天起,我就没再问过。
日子如白驹过隙,世事如白云苍狗。
转眼间,熬过了最后一个鬼节,我也终于要到十八了。
太阳四射着温暖,不光笼着我阴冷的身躯,更是落在家里桃树的花枝上,格外的漂亮。
淡粉色的花瓣带着点金光,随着微风跃动,偶尔的沙沙声也甚是美妙。
晒了一上午,身子稍微暖了一些,我艰难地迈着步子,进了铺子后堂。
“喝了吧,喝完再去晒晒,这几天多晒晒。”姥姥将最后一碗浓黑的苦汤药放到我眼前。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一群戴着孝的大汉黑压压堵在门口。
我瞥了眼姥姥,她像没听到一般,反而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来。
听着外面哐哐地敲着门,我忍不住好奇便自己撩起门帘一角偷摸往外瞧着。
不看还好,这一看顿时被他们吓得打了几个寒战。
这几个大汉面色阴沉,横眉怒目,膀大似铁锤,腰粗似铁桶,个个都露胳膊挽袖。
这是要砸铺子?
我哆嗦得后退几步,却撞上硬物,惊得我捂住快要尖叫出来的嘴,挺着脖子缓慢地回头。
直到对上姥姥的脸才松一口气。
姥姥瞪了我一眼,撩起帘子走出去。
心里惶恐,腿也跟着发软,我本来想掉头跑回内院找老黑狗,可实在没什么力气。
我咬着下唇再次撩起门帘。
“这就是那个苏禾的家?”
尖细的嗓音从后面传来,几个大汉立马让出一条道。
一个身着旗袍的矮个子女人从他们中间穿进来。
她打扮极为富贵,纤细的脖子上戴着一串极大极圆的珍珠项链。
她一进屋,便没什么好脸色,尖着嗓子对姥姥说,“你就是苏阿婆?”
嘴角下撇发出的声音透着股子轻蔑,引得我直皱眉头。
姥姥纹丝不动,低头打着算盘。
女人的询问就像是眼前来个绿豆蝇嗡了一下,不值得抬眼。
空气瞬间凝住,一股子冷意从女人的眼中射出直奔姥姥。
她又要开口,后面就传来一声听来特别谄媚的声音,让她又把话咽了回去。
“哟,让一让,让一让。”
这时从后面挤进来一个呲着大金牙的精瘦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