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找了个认床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她没在纠结我这张如死人一般苍白吓人的脸,而是问我去不去庙会里凑热闹。
我本没什么欲望,可实在架不住大娘的热情,硬是被拉着上了车。
在盘山的道路上晃晃悠悠地开了快有一个小时,车才停下来了。
大姨热络地拉着我逛了好一会儿,说现在来这儿参加庙会来的年轻人不多了,所以我能来让她特别高兴。
“这是什么庙会?”我问道。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观音诞,财神节,狐仙诞,人都海海的。
戴山的人都会提前好几天组团坐车往那儿去。
为了能在开庙门的那一刻讨到一点好彩头,也不分男女老少,又怎么会人少呢。
“城隍庙。”大娘说道。
怪不得,城隍接阴司自然是没什么人爱参与。
对于鬼神,大家敬畏之心更多一些。
但这庙会也很热闹,小孩子也不少。
做糖画的,踩棉花糖的,卖臊子面的,烤鸡架,满大街都是。
上次去过清风观,神不受香这件事情到现在还让我记忆深刻。
我找了嘴馋的借口没再继续往里走了,找了个摊子坐下来,要了一碗牛肉面,心情烦闷,给面里多加了些辣椒油,又要了一瓶津美乐,咕咚咕咚灌下肚来。
正闷头吃着,一个苍劲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点不速之客的味道。
“阴女为何来此处?莫要引起动荡,尽快走开。”
我咬断了面条抬起了脑袋,此人四方脸,八字胡,身着黄色长袍,带着四方官帽。
“城隍?”
这人能直接点出我阴女命,又是这般打扮,表情不是厌恶只是告诫,八成是城隍庙里的城隍司。
他看我抬头,眼睛仔细盯着我瞧了一眼,脸色勃然大变。
“谁如此之恶毒?竟然迫害天乙贵人?”
什么?他竟然在我身上看出了丛也?
“你可能看出是谁在迫害?”我皱着眉问道。
他捻一下胡须,高深莫测地看着我。“不能!不过……”
他顿了一顿,深吸一口气,复又说道,“此人逆天而行,必遭报应!一天害了两个天乙贵人,当真是不要命!”
“两个?”我惊讶地问道,“我只认识一个,您可否告知另一个是谁?”
他摇摇头,冲我一摆手说道,“时候不到!还有你吃饱了就速速离开,莫要停留到晚上。”
我下意识反驳道,“怎么城隍还解决不了几个恶鬼?”
他眼前一亮,倏忽间笑了起来,他仔细打量了我一下,问道,“这个语气,你和苏三妹什么关系?”
“她是我姥。”
“怪不得。”他的神情突然变得郑重,从怀里掏出一张文书递了过来。
“关键之时可保性命!”
我心头一颤,伸手接过这张黄纸,揣了进了怀里。
再抬头,土黄色的衣摆随着身姿左右摇晃,尘土簌簌飞扬,他已经转身往街里的方向走去。
我低下头把面吃进了肚子里,但这面食不知味。
满脑子都是刚刚这人说的话,“有人在逆天,害了两个天乙贵人。”
逆天如果说的是复生之术,那这有人自然便是荆家。
害了两个天乙,不用说一个是丛也,那另一个会是谁?
难道死的刘莫佑也是?
还是说这件事里除了“甲乙我”三人,还有第四个?
想不出个所以然,心也因此被弄得抓心挠肝。
我没心情吃也没心情逛,早早的回到了刚刚下车位置。
车前有一堆小孩子在转圈跑,几个抓一个,玩得不亦乐乎。
我找了块石头,坐在车的附近,从包里把复生的书抽出来又细翻了一遍。
这书上只有一处提到命格的,便是纯阴女的天煞孤星,根本没有提到天乙贵人,四个字。
但荆家挑选丛也肯定是因为他身上有他要的特质,而这个特质又基本可以确定为命格。
如果是这样,那便是那个甲尸。
甲尸也是天乙?难道说甲尸也是被荆家迫害之人?
这算什么?迫害之后的幡然悔悟?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一个稚嫩的童声,在一众嬉笑间显得格格不入。
他正磕磕绊绊的背着诗文,我抬起头发现这个娃娃就坐在我的身旁。
他看着我笑了笑,晃着小脑袋瓜子,继续背着。
“乃翁抱璞售的媒,去作修文地下魁。”
“换骨法从青子得,返魂香自绿阴来。”
这诗?
我心底一紧,顺手抓住孩子的胳膊,“你背的这是什么诗?”
“就这四句吗?后面还有别的吗?”
我的声音在陡然间变得急促尖锐。
孩子打了寒战,嘴咧着直接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