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他骑着摩托车往家走,骑着骑着就感觉不对劲了。
平日骑摩托回家最多十分钟,速度快点五分钟就到家了,可那天晚上,他骑了得有半个小时,还是没绕过那座山。
那条山道上一直飘着大雾,前面的路愈发看不清楚,不仅如此摩托车也变得死沉死沉的,使劲拧了一把油门,车却几乎要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有人和他说了一句,“小伙子,让一下路。”
他下意识回了一句“没问题。”,扭头一看,是四个人抬着一副不大的红棺材就站在他的身后。
他拼命地把摩托车移了几步,可又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总想回头看几眼,这一看便差点吓掉了魂。
那四个人抬着棺一晃一晃地往山上走,一旁的路边突然窜出一道白影。
他追着那白影看去,竟然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嘴里还叼了一只黑猫。
那猫身子软塌塌的,已经成了一个弧状,像是断了气一般。
他再往山上看,那四个人已经变成了四只黄皮子,其中一个缓缓地转过头,冲他招了招手。
许思国瞬间觉得头皮发麻,用了吃奶的劲拧了一把油门,摩托车才窜了出去,把眼前的大雾撞开了。
他再往周围一看,自己根本没有走多远,最多从村尾开出去一千多米,掏出手机一看,时间也只过了两三分钟。
他怕得要死,连忙往家里赶,可到了家噩梦才真的开始了。
当天晚上,他在梦里就被四个黄皮子装进了棺材里,一晃一晃地抬着他,上了山。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他每晚都在重复着这个梦。
事情在第五天晚上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不仅被抬上了山,又被抬进了庙里,但他并不是个梦。
他说,“我就在那个棺材里,我怎么也推不开,我用劲了全部力气,却怎么也打不开。”
说到这儿,许思国的脸已经变得苍白,大约是强烈的后怕,让他觉得自己现在活得特别不真实。
他垂着眼皮,双手使劲地抓住安全带。
其实从第一眼开始,我总觉得许思国这个人很割裂。
他的脸带着青春的稚嫩却有一抹沧桑之感,头上顶着一头炸天的黄毛,身上的衣服也像是刚从各种颜色的大染缸里捞出来一样,但你却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是装的。
装作流里流气,装作一个大人,眼神里清澈的愚蠢是怎么也摆脱不掉的,看到这样的他,我恍惚间看到了自己。
尤其是他现在这个样子,更是让我想到了一个故事,一只乌鸦扒光了自己的毛,插了一身五颜六色的鸟毛的故事。
他就是这只乌鸦,尽量把自己融入人群中,又却那么的突兀。
我略微沉思了一下,开口问道,“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他抬起头,神情有些发懵,看着我怔忡几秒才回了一嘴。
“我没逃出来……”他摇了摇头,“是村里人上山来救我的。”
这个时候,包般插了一嘴,“说是出马找到的位置。”
听了这句,我便心中有数了,出马请神挨个堂口一问,谁家地盘发生了什么,还哪有不知道的。
我小时候,姥姥闲着无聊,把各家的长处都和我说了一遍,我最记忆深刻的便是出马。
消息灵通,处事圆滑,是我对他们的评价。
这个时候,许思国一直看着我,似乎在等我开口问下一个问题。
第178章 他消失了,对于我来说是好事。
我看了他一眼,想和他说没事了,但我的心却骤然紧缩了一下。
因为这一眼看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的额头。
左右眉中正上方的位置暗淡发白,还各有一道细小的疤印。
眉中正上方的位置,叫做日月角,是父母宫,他日月角有损,且主黑白色,这可不是简单的不利父母。
他有损便是父母早丧,颜色暗淡发白,那更是病重身亡。
虽然他左眉正上方的日角隐隐笼着一些黄气,但是他的鼻子无论是正面还是侧面都有些发黑。
我多么希望自己看错,连忙闭上眼睛又复而睁开,可无论看几遍,结论还是一个样子。
也怪不得他刚才提及奶奶的时候,眼神忽地就暗了下来,也怪不得即使遭遇了这样的事,他也敢短时间内再次上山。
他别无选择啊!
要知道左眉上方是日角,虽然是代表父亲,他父亲已丧,便代表长辈,黄气聚拢说明他虽然父母缘薄,但依然有长辈照拂。
但是他的鼻梁不论是寿上还是年上都发黑,那代表的可是家人重病。
双亲不在,仅剩奶奶,可偏偏奶奶也重病缠身。
这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