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突然听到安塞尔提这个名字,他就都想起来了,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大,他不知道原来在瞄向香料市场前,坎森竟然还在雾都经营着钢铁厂。
“虽然我们赛道不同,但他也可以算得上是我的竞争对手,我似乎不应该说他。”安塞尔拍拍维恩的手背,轻声道:“但据我所知,他的工厂机器都是收来的二手的,存在着一系列的安全隐患。这件事,法瓦尔之前已经上报过了,最后却不了了之。”
姐夫的手就是在钢铁厂绞掉的,工厂老板恐吓他造成延工,要他赔钱,他和姐姐也不懂,一商量,就赶紧一分钱没要,自己离职了。现在看来,这个出面的老板很大可能就是坎森。
维恩深吸一口气,新仇旧恨交织。但法瓦尔的家族错综复杂,遍布各个领域,是雾都的地头蛇,连他说话的没用的话,到底还是公爵给的利益更大些。
“我知道了,我回去让他不干了。”维恩闷闷地说。
“要不要来庄园……”安塞尔试探着问。
庄园的仆人都是满编,除了刚刚空缺出来的马车夫的位置。但是这个节骨眼上,和维恩合不来的金刚死,维恩的姐夫就顶替对方的位置难免会让人说闲话,安塞尔也明白这个道理:“我是说,我看你们家门口的植物都长的不错,正好我想再开一个花圃,让姐夫来帮福伯怎么样?”
“我不想欠您太多,”维恩摇摇头,指腹摩挲着安塞尔的指节,漂亮的眼睛深情地看着他:“用爱换爱,您不要再往上面加东西了。”
我怕我会分不清……
安塞尔轻笑了一声,眼神专注天真:“可我总想给你更多。”
维恩垂下眼睛,什么也没说,好一会才叹了一口气偏过头,冲安塞尔露出一个明艳的笑脸。
更多地爱我,他想,求您。
时间回到几天前的法国马赛。
卡斯德伊伯爵夫人焦急地等在医生办公室里,希金斯站在她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没事的,母亲。”希金斯安慰道,可他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他从英国回来,老伯爵特意请了一天假,待在家里等着,就为了看见他瘦了一圈时红着眼睛倔强地骂一句:“还知道回来吗?”
希金斯一下扑到他的膝盖上,哭诉此次英国之行的遭遇。老伯爵耐心听完,拳头都要捏碎了,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艾姆霍兹是好人啊,我们得好好谢谢人家。”希金斯就等着这句话,维恩和他提过好几次,艾姆霍兹做的就是海上生意,有的时候需要中转经过法国。他抬起头,眼里还带着眼泪:“是吗,那我们海关有没有卡他们的货呀?”
“你小子,好了伤疤忘了痛,又胳膊肘子往外拐了。”老伯爵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希金斯“哎呦”一声抱住脑袋,站起身跑到伯爵夫人身后。
“这次不一样嘛!”希金斯笑着反驳,眼神却带着深深的失落。
罗科和他在恋爱的时候,就一直在问他要钱。是他供着这个贫穷的留学生读了昂贵的大学,然而对方不仅不领情,还用他的钱养着英国国内的未婚妻。
希金斯知道这件事后,恶心得不行,断了对方所有的生活费和联系方式,没想到罗科找到了他常去的会所,硬是跪了几天,他一心软,去见了。罗科哭着说不能离开他,花言巧语骗他一起回英国生活,并发誓回去之后会解除婚约关系。
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四年,希金斯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付了船费,办了手续,备了行李,带了钱财,只是没想到罗科已经恨透了自己。
想想也是,这个自恃清高的知识分子本来就是喜欢女人的,自然把四年来委身于男人当作耻辱。
至于到了英国之后的遭遇,希金斯一直都没有细说,但是维恩听他提过那天在船上他们爆发了一场争吵,是四年来吵得最凶的一次,或许也是从那个时候,罗科坚定了出卖他的决心。
希金斯摇摇脑袋,想把这些事都甩出去。他的目光落到母亲手上端着的蜂蜜柠檬水。
“爸爸不是不爱喝吗?”希金斯一边上楼,一边疑惑开口。
“你爸他可能上次宴会吃多了,肚子胀,没胃口,喝点这个消消食……”伯爵夫人伸手摸了摸老伯爵心口向下两肋之间的位置,希金斯一下顿住脚步,好像想到了什么:“这,这是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