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重光(我在大明做卷王)(177)

作者:竹下寺中一老翁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也不知皇帝到底筹谋了多久,锦衣卫一早备下了兴王的种种罪证,详细得让人相信兴王是桀纣重生、罪大恶极,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接下来的半个月,朱厚炜仍在推进皇庄清退和撤并内苑机构,尚未来得及过问此事,直到腊月二十八,刘镇元遣人来报说是朱厚熜在诏狱中求死未遂。

是时候见见这位和自己斗了十余年的嘉靖皇帝了。

后世臭名昭著的诏狱,朱厚炜还是头一回去,尽管有人清扫熏香,做了些迎驾的准备,但浓重的血腥气仍是直冲天灵盖,几乎让朱厚炜当场就吐了出来。

“陛下。”崔骥征在阶下候着,面容在幽暗室内显得有几分诡谲。

地牢阴冷,崔骥征又穿的单薄,朱厚炜下意识想脱袄子给他,却听到身后丘聚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这才反应过来身上这件是龙袍。

崔骥征一笑,“臣身上穿了绒衣,陛下勿忧。”

朱厚炜也不自然地笑笑,“带路吧。”

却不知他二人的笑在旁人眼中,带着三分尴尬、三分暧昧、四分羞涩,实在不该出现在两个二十啷当岁的儿郎面上。

顺着蜿蜒的密道前行,不多时到了一处单独的监牢,一间间囚室内关满哀哀号泣的囚徒,崔骥征低声介绍,“这些都是王府宾客。”

朱厚炜点头,再往里去,就见一间稍微干净宽敞些的囚间内,三个蓬头垢面的宫装女子相拥着靠在一起,年长的强撑着一股傲气,但红肿的双眼却掩饰不了绝望,年幼的天真不知事,却也知晓自家处境,稚嫩的面上满是惨然。

朱厚炜的目光与蒋氏对上,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恨自己的女人不少,无论张太后还是早年不明就里的王贵妃,无一人眼神似她这般怨毒。

定了定神,朱厚炜道:“母女分开羁押。”

崔骥征何其了解他,一看他神色就知道他心软了,低声道:“陛下,一时妇人之仁,兴许他日就会酿下大祸……”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道理朱厚炜也明白,只是因一人之过株连全府全族,以他的三观仍觉得过于残忍,“待朕想个两全之法……”

他顿住了脚步,最里间的囚室内,有一瘦削至极的白衣青年盘腿而坐,靠左那一侧的下裳空空荡荡。

而此时此刻,他竟在弹琴。

丘聚刚想开口,崔骥征却抬手打断了他,一人端坐于夏台上独奏,几人立于囹圄之外默然细听,这场景竟有几分岁月静好。

琴棋书画中,朱厚炜后三者堪称精通,偏偏于音律一道差些,听了半刻也未分辨出是何乐曲。

突然朱厚炜感觉手心微热,再一看崔骥征竟执起了他的手,在他手心一笔一划。

头脑一懵,朱厚炜哪里还能分辨出他弹得是什么,傻愣愣地看着崔骥征,后者也跟着一呆,但仍是忍着羞恼重写了一遍。

这次朱厚炜凝心聚气,倒是读了出来——广陵散。

就在此时,囚室内一声尖厉怪笑,宛如夜枭。

第二十一章

这笑声过于凄厉,在场众人都觉得头皮发麻,丘聚怒喝道:“大胆,见到圣上为何不跪?”

朱厚熜止了笑,冷冷地看过来,即便在如斯境地,却仍有一番威仪,“罪臣只有一条腿,便是想跪也无能为力,请陛下恕罪。”

虽阴阳怪气却不失风度,朱厚炜自问两世在他这般年纪均无如此定力,禁不住多了几分佩服,便抬手按住丘聚,“嵇康一死,这世上便再无广陵散,不知你的曲谱从何而来。”

似乎觉得他的寒暄可笑,朱厚熜往后靠了靠,微微扬起下巴,“成王败寇,陛下不必与我这将死残废虚与委蛇。”

崔骥征淡淡道:“据闻宁献王所著《神奇秘谱》中载有广陵散四十五段,奏之‘纷披灿烂,戈矛纵横’,而除去宁王府,便只有大内藏有数本。从前鲁王曾以千金求取,都被朱宸濠婉言谢绝,想不到对兴王殿下却大方得很,竟连祖传曲谱都慷慨相赠,真是交情匪浅。”

朱厚熜勾唇一笑,“是啊,若无默契,哪里有衡州之围呢?”

竟是一点都不想含糊,什么都认了。

朱厚炜看了眼一旁成竹在胸的崔骥征,决定先暂时观望,端看这朱厚熜到了这一步,还打算如何垂死挣扎。

“兴献王,宁献王……”崔骥征咬文嚼字,“聪明澼哲曰献,倒是个极好的谥号,可惜却不太吉利。不然怎么好端端的宁藩、兴藩,最后都落得个因罪除国、断子绝孙的下场呢?”

朱厚熜也不恼,淡淡道:“技不如人耳。”

朱厚炜静静地看他,缓缓道:“我今日来,并非逼你认罪,也非奚落你,只是想将几件不清楚的事问明白。之后,自有大明律来处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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