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离婚,现在说什么也不离婚。”
压抑的哭腔从喉咙挤压出来,连日来遏抑的情绪终于找到出口,轰然砰发。
林深原以为自己离开陆景就是最好的选择。
剧本里的结局在他脑中挥之不去,明明很早就知道结局不会尽如人意,可是当拍摄进度真正来到这天,当他真正看到晏北行死在炸|药之下,沈南停因为“真相”错过所爱之人,一个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为爱人筹思谋略,一个满腹爱意最终成了追悔何及,林深终于意识到最重要的并不是什么所谓“真相”,最应该在意的也不是自己应不应该离开陆景。
这一刻所有是非得失都化为灰烬,一切利弊权衡都冰消瓦解,分手离婚不再是两个相爱之人的最优解,抛开全部顾虑和担忧,在刚刚经历过“生死”的绝境之地,林深也想自私任性一回,与曾经笃定离开的自己咬牙作对。
他忍不住了,他没办法再忍住,全身上下所有细胞都在歇斯底里地叫嚣着、嘶吼着;每一个动作都在不忍释手地挽留着、惜别着;每一寸肌肤都在靡所底止地依恋着、流连着。
他离开不陆景,他不想离开陆景,他不能离开陆景。
澎湃汹涌的思绪转化为滚滚泪珠,陆景肩头湿透了,耳边是一声声哽咽绝望又懊悔无边的“对不起。”
林深找不到方向了,他在绕满迷雾的十字路口兜兜转转,再抬头,陆景忽然出现在眼前。
宛如即将溺死的人看见最后一根浮木,林深紧紧抱住陆景再也不肯放手,他将自己完全交给浮木,任由浮木带着他寻找走出迷雾的方向。
他一边放任浮木带着自己漂流,一边颤抖着声音不断呢喃重复:“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陆景,我们不要分开好不好……”
爆|炸的余响里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散不尽的硝烟几乎要将林深淹没。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离婚了……好不好。”
断断续续的声音穿透骨骸潜进陆景耳膜,血液运输着词句抵达胸口,引得陆景心脏一痛。
原来林深为了他,竟忍受着这样的折磨。
明明那么不舍。
他用力把林深抱得更紧,似乎想要将他嵌进自己的骨髓。
“不离婚,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和你离婚,无论发生什么,你永远是我的伴侣,我的爱人。”
从你三年前再次出现在我生命里的那一瞬间,就注定我们会共同走过彼此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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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只短暂休息了不到两个小时,他的戏份结束后,一些需要补拍的镜头很快提上日程。
林深剩下的戏也不多,今天除了跟陆景合作那场,别的都是偏日常向,仍由副导执导。
两人各自忙着自己的工作,一整天都没再见面。
晚上七点,陆景准时出现在碧成轩。
今天是他和简小姐约定见面的日子,两人订婚的事全是长辈在进行沟通,他们作为当事人,连面都没有见过。
碧成轩是一家私密性极高的中式餐厅,陆景刚到门口,就有人迎上来问是否提前预约。
陆景:“简小姐订的包间。”
服务员查看工作平板,过了一会儿,有些抱歉地说:“先生,今天有两位简姓小姐定了包间,请问与您一起的简小姐是哪一位?”
陆景这才记起,他忘了问简小姐的名字。
“抱歉,我……”
正要说明自己不清楚简小姐的姓名,另一位服务员走过来,对陆景道:“陆先生,简小姐特意吩咐过,如果您来,让我直接带您过去。”
这位服务员衣着跟刚才那位不太一样,她走过来,原本跟陆景对接的姑娘自觉退到一边。
碧成轩是简家的产业,简小姐特意交代自己回来并不奇怪,陆景微微颔首,跟人进了包间。
环境雅致的包间内空无一人,陆景向里走了几步,看见桌上压着一个信封。
拆封取出信纸,里面只有短短两句。
“我已向父母说明婚约欠妥之事,请陆先生不必为此挂心。”
“祝你与林先生百年好合,白头终老。”
——简星月留。
放下信纸,陆景还有些恍然。
原来简小姐竟是简星月。
接连几月困扰他的雾霭好像在一瞬之间烟消云散,不过转眼,暗淡了许久的世界便迎来了朝阳。
回到剧组的时候,林深正在准备一场夜戏。
陆景站在一旁看他跟对手演员设计动作和走位,时不时提点几句,夜间十一点左右拍完副导执导的内容,后面的戏交由陆景。
面对陆景时的林深说不清到底是更放松还是更紧张,但他能明显感觉到,跟陆景一起工作的时候,他的效率有很大的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