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邪顿了两秒把他放下来。
应黎信誓旦旦自己能走,但他忘记了自己方才滑进浴缸里爬都爬不起来,脚一沾地就软到不行,差点瘫下去,他条件反射地抓住身边一切能抓住的东西。
他十个手指头都泡得皱巴巴的,抓着祁邪的衣服,给整洁平滑的面料染上水渍,一时竟分不清哪个更皱。
他走的那两步比蹒跚学步的婴儿还不如,晃晃悠悠,酿酿跄跄,二两白酒的后遗症不容小觑。
应黎脑子里很乱很乱,他知道自己不该向面前的人求助,但还是仰起头可怜巴巴,又有些无措地说:“我走不动……”
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还裸着,白皙的肌肤在灯光下发着光,祁邪眸色暗了暗,扯过一条浴巾裹着他,这次没抱他,直接把他扛在了肩上。
柔软的肚皮硌到底下硬邦邦的肩头,应黎头朝下,血液全都涌向脑部,反胃又难受。
“我不要这样。”
他扑腾了一下立马被扇了个巴掌,力道不重,却威胁意味十足,如同扔到平静湖面对一颗石子,白花花的漾开阵阵波纹,紧接着耳畔就响起祁邪恶劣至极、比鬼魅更为邪性的声音:“别动了,再动把你扔下去。”
应黎错愕地,惊恐地,难以置信地大张着嘴巴,他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祁邪就是这样一个充满劣性的人,甚至还问他:“知道干是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我不动了。”应黎扑腾的动作凝固了,连呼吸都放轻了,嘴巴里发出细弱可怜的气音,“你说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祁邪步子迈得大,颠得应黎想吐。
把应黎放到床上,祁邪的肩膀湿了半边。
应黎往后缩了一下,忙说:“我刚才没动。”
祁邪点头:“嗯,吓你的。”
应黎:“你不要吓我了。”
他的嗓音止不住颤抖,刚才被祁邪一句粗话吓到差点晕过去,现在都还没缓劲儿来过来,对祁邪是一点信任感都没有了,说话间鼻音很重,像埋怨又像撒娇。
“我真的害怕,我受不了……”
祁邪眯了眯眼睛,他没说假话,要是他再兽性一点……做人不能太畜牲。
他把吹风机插上电:“先吹头发。”
热乎乎暖洋洋的风扫在脖子上,应黎更迷糊了,警惕性都放松了,他是在做梦吗?为什么这个梦这么光怪陆离,折腾了这么久这个梦还没醒吗?
脑袋上的手按着他的头皮好舒服,力度刚刚好,揉得他想睡觉,但他时刻提醒自己说身边还有头会吃人的豺狼。
吹完头发,应黎没忘记他刚才说的话:“捆起来。”
祁邪挑了下眉毛,递给他一根丝带。
又是红色的,激起了应黎那晚被他支配的记忆,气道:“你是搞丝带批发的吗?”
祁邪把双手并拢伸到他面前,应黎垂下眼,在他手上绕了三圈,打了五个死结,忐忑地看面前一言不发的男人说:“你不许挣开。”
“嗯。”
应黎把浴巾裹得紧紧的,祁邪只能看见他脖子以上部分。
眉毛,眼睛,鼻尖,嘴巴,祁邪每一寸都看得好仔细,视线越来越浓稠粘腻,明明只有三分钟还是五分钟,应黎却觉得好难挨,一直他觑着神色和动作。
“看完了吗?”这种不干净的眼神看得应黎好不舒服,好似要拉着他一起沦陷,他抿了下嘴巴说,“说好了看看就走的,你怎么还不走啊,我要睡觉了,我好困了,你走吧。”
说完就不管不顾地钻进被窝里,刚卷了半边被子,就立刻打了个滚爬起来,光脚踩在地毯上就要下床。
祁邪拦着他的腰把他勾回来:“不是困了,去哪儿?”
应黎动了动脚趾头,呆头呆脑地说:“穿袜子。”
祁邪低头看了眼,说:“湿的。”
应黎执拗:“我睡觉都要穿袜子的。”
这是他的一个小习惯,他小时候睡觉爱踢被子,容易着凉,就会穿着袜子睡觉,久而久之就成习惯了。
祁邪把人按到床边坐着,半蹲在应黎面前,抬起他的双脚踩在自己的大腿上,撩起衣服细细给他擦拭,珍重的仿佛手里捧着的是一件精致又脆弱的艺术品。
脚底,脚背,干燥的布料卡进指缝,每个脚趾头都擦得干净清爽。
那双脚嫩生生的,祁邪一直盯着看,应黎惊惶,脚趾不自觉紧张地蜷了起来,脚背崩得笔直。
应黎有些不可思议:“谢谢。”
“袜子在哪儿?”
应黎呼吸略微急促,就算是在梦里他也感到有些怪异和尴尬:“行李箱里,要新的。”
应黎的行李箱里所有东西都是分好类的,找什么东西一目了然,不消片刻,祁邪就拿了一双干干净净的白袜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