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他的人生除了工作和时疏一,再无其他。
时疏一扫过眼前丰盛的菜肴,手指点了点:“就很奇怪。昨天也是,吃完饭又回去加班,今晚又是这样,来回跑一趟就为了吃个饭,不嫌麻烦?”
霍望夹起一只虾放进时疏一碗里,云淡风轻答道:“加班、酒会是工作,回家吃饭才是我的生活,怎么会嫌麻烦。”
说完他又解释:“今晚的酒会是个意外,本来推掉陪你在家好好吃饭,但……”
“没事儿。”时疏一打断他的话。
工作时疏一能理解,更何况一桌子菜都是霍望亲自下厨做的,吃人的嘴软,他摆摆手:“赶紧吃,你就一个小时。”
霍望颔首,安静地夹菜。
一顿饭吃完不到四十分钟,时疏一吃饱喝足,先一步下桌,径直回屋。
纤瘦的背影顷刻消失在眼前,餐桌剩下一片狼藉。霍望放下筷子,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失落。
静坐了一会儿,正当他起身准备收拾碗筷时,时疏一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回餐厅,随手将手里的东西抛给霍望,“接着。”
霍望抬手,蓝色药盒落进手心,包装盒上,“解酒药”三个大字格外醒目。他嘴唇动了动,还没开口,时疏一又递来半杯温水。
“碗筷放着吧,一会儿我来收拾。你吃了药再去喝酒,自己酒量多差心里要有点数。别到时候喝多了又认错人,看谁都是你女朋友。”
时疏一声音越说越小,后面几个字几乎听不见。
霍望端着半杯温水,阴霾一扫而尽,嘴角噙着笑:“疏一,我酒量没那么差,不会喝醉酒认错人。”
弦外之音萦绕耳畔,时疏一微微一怔,伸手便要去抢他手中的解酒药,“酒量好是吧,国外跟人练出来了!不吃拉倒,还给我。”
“那不行,酒量好也需要解酒药,尤其是我们疏一特意准备的。”霍望闪身躲过,抬手将药盒高高举起。
“要点脸,谁特意给你准备。”
时疏一不依不饶,踮起脚还要去抢。
霍望近一米九的身高,手臂抬起他完全够不着,费劲儿折腾半天,东西没抢到,他整个人缠在霍望身上,倒像投怀送抱。
意识到这一点,时疏一身体一僵,立马后退半步拉开距离。可就在这时,霍望手臂垂落,轻轻揽住他的后背,面对面,一把将他抱住。
温热的胸膛紧贴着,心跳由慢至快,逐渐同频。
时疏一挣扎着推了他一把,霍望搂的手臂收紧,将他搂得更紧了些。不容抗拒的拥抱并未持续太久,快到时间了,霍望低下头,下巴抵在时疏一颈侧。
“对不起,疏一。”男人轻声开口,声音有些沉重,仿佛蒙上雾气,低沉而朦胧。
怀中,时疏一清澈灵动的眸子低垂,沉默少顷,他伸手在霍望手臂上捏了两把,语气轻松:“好吧,原谅你了。”
说出这一句话的瞬间,时疏一好像终于迈开步子,彻底从过去走出来了,浑身轻松而无比畅快。
或许他们之间理应如此,匆匆十几年,懵懂的青葱岁月里,霍望的人生,除了学习和时疏一,早就容不下其他人。
*
夏天即将进入尾声,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瓷白的地面与画架,和煦轻柔,晒得人暖洋洋的。
光景交错的画室内,优越漂亮的青年端坐在画架前。
他手执画笔,眼尾微翘,专注地在画布上描绘。窗外暖阳落在脸颊,纤长浓密的睫毛投下阴影,眸底波光澄澈如湖面。
他注意力太过集中,连有人进门都没有发觉。
许向彤不声不响地走近,手指在画架上敲了两下,“疏一,今天你老公不来接你吃饭?”
时疏一闻声抬头,见许向彤笑吟吟的脸,也跟着笑了,“中午这幅画能收尾,我让他别来了。”
霍望最近天天找时疏一吃饭,时疏一已经习惯了,同时也习惯了来自工作室众人的调侃。
许向彤找了把凳子坐在旁边,看着画架上的画,不禁摇摇头:“结了婚就是不一样,难得见你画画,画的还是你老公。”
时疏一:“……随便画一画。”
画布上的人确实是霍望无疑,不过是草莓小姐姐的约稿。比起跟别人解释为什么金主约稿画他“老公”,时疏一更愿意承认心血来潮画一画。
许向彤没有深究,搬起凳子,坐回时疏一对面的画架。
两人虽是面对面,但中间两个高大的画架阻挡着,看不见人,不会显得尴尬。
时疏一重新提起画笔,却怎么也落不下笔。
犹豫片刻,他余光扫过对面的许向彤,沉声开口:“学姐,如果,我说如果。如果他回来找我,我应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