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莫离。
这样隐秘的寓意不知道是哪个曾在这栋房子里居住的主人许下的美好愿望,可惜他的心愿落空了。
石子落进心湖,泛起阵阵涟漪。
章陌生拿出一双拖鞋让我换上,我看了一眼,没有听从:“我要新拖鞋,你这双被人穿过了。”
“没有别人穿,只是看着有些旧了。”他解释。
我心说放屁,这是我去年春天买的,自己穿的大半年我会不知道?
一想到这双鞋可能还被别人穿过,我就恶心。
我就站在那里不动,章陌生只好从鞋柜下层找出一双崭新的拖鞋给我。
“客房里有卫生间,但床上没铺东西,要什么自己去主卧更衣室的衣柜里找。”
“知道了。”
章陌生说完就进浴室洗澡了,我自己去找没用过的浴衣和浴巾,一打开衣柜发现里面的衣服满满当当。
前几天刚订下的,没来得及剪掉吊牌的新衣服也被阿姨收在里面。
连同我之前没带走的东西一并安然如常地被安置在里面,连灰尘也没有,就好像,这些衣服的主人从未离开。
我径直拉开柜子下层的抽屉,找到自己要用的东西。
离开时从转身看见床头上放置着一对泥塑彩釉的小人偶。
一个西装革履,小脸严肃认真,梳着一丝不苟的大背头。
一个穿得休闲,脸上笑出酒窝,半长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
是特意按照我们两个人的样子订制的。
设计图稿我画了几个周,第一次做出来时人偶的鼻子不好看,我让他们重新做了一次。
从前这对人偶被我放在了玄关的小柜上,因为我很喜欢,便把他们放在最惹人注目的地方,每天进门出门都能看见。
时时擦拭,不染尘埃。
第44章 你脖子怎么这么红?
如今其中一个人偶身上纵横着明显的裂痕,虽然被人细心地用胶水黏上,仍能看出当初碎得有多惨烈。
离开的那天临走时我看到这对人偶,便随手把象征自己的那一个扔掉,这瓷偶胎薄质脆,咚的一声落在地上,想必就是那时摔坏的。
可是坏了就是坏了,即便被重新黏上,也是伤痕累累,不复如初。
我心念一动,回神时那只人偶已经掉在地上。
“咚——”
重重的一声,像我心底的那块石头。
章陌生的确还在意着那个死去的人,可惜我已不爱他。
走出主卧前,我敲了敲浴室的门:“我不小心把你床头上的东西碰掉了——”
里面是淅淅沥沥的水声,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我没说第二遍,直接离开了。
章陌生洗完澡过来找我时,我正在床边铺床单。
“你的衣服被阿姨放在收在柜子里了。”
“我看见了。”我背对着他,闷闷道。
“不拿出来试试?”
“不用。”
章陌生自讨没趣,转身离开。
不过没多大会儿,他就掉头,啪的一声撞开门冲进来:“我床头上的东西少了,是不是你动的?”
“哦,我不小心把那个摆件碰掉地上,碎成好几片,就被我丢进垃圾桶了,那个东西很重要吗?”
黑眉压低,他目中冷意如霜,含着熊熊怒火:“谁让你乱碰的!”
我抿了抿唇,暗自定神,依旧没有回头,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门在身后被摔上,章陌生带着怒气离开,脚步声很重。
良久之后,我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抬手擦眼角,身后的门再次被人打开。
章陌生从身后一边走进来一边问:“你脖子怎么这么红?”
我用手掌盖住床单上几点濡湿的痕迹,翁翁道:“不知道。”
脖子忽贴上温热粗糙的皮肤,他的虎口卡在那里,迫使我转过头,我怀疑他要掐死我,嗯嗯地挣扎。
章陌生一把钳住我的手腕:“不怎么你,给你挫挫指甲,省得到处抓人。”
变脸大师转变得太快,我一时没能接受。
他摊开手给我看,里面果然放着一个小巧甲片锉。
“哦。”我顺从地垂头坐着,任他将自己的手拿在掌中。
没有人再说话,空气中落针可闻,只有沙沙的磨指甲的声音。
十个指甲很快锉完,他将我的手指并在一起,拿纸巾挨个擦了擦。
动作细致的像绣花一样,不知道的以为我这双手有多金贵呢。
我不耐烦地要将手抽走。
他一把拦住我的腰,手臂攀上我的背,虎口又钳住我的后颈,像猛虎的獠牙衔着麋鹿脆弱的血管搏动的脖颈。
“你刚才是不是哭了?”他语气中满是无奈,粗糙手掌摩挲着我后颈细腻光滑的皮肤。
我没吭声。
章陌生又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像给猫咪顺毛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