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太热,伤口又在背上,就没有盖被子。
我背上缠得严严实实的白纱布又往外渗血,触目惊心,夏灵叫医生进来:“您快看看,怎么出血了!”
医生说了句没事,让把空调开低一点:“尽量别出汗,少活动。”
我疼得说话都费劲,还活动呢。
夏灵坐在我床边,懊恼道:“早知道不该让你接这部戏的。”
“说什么呢,做演员如果这点苦都吃不得我还是早点解约回家吧。”我觉悟很高。
夏灵听完吃了一惊:“拾肆啊,你这些日子真是长进了。”
是,凭空长了五六年。
这场意外完全是工作人员的操作失误造成的,剧组负全责。
夏灵替我向剧组请了两个周的假,导演将我的戏份也往后调了,说先好好养伤。
“剧本给你放床头了,有空多看看。”
我应付地嗯了几声。
夏灵还有其他工作,给我请了个护工就离开了。
范思哲昨天拍戏到半夜,今天上午也有通告,下午下戏才到医院来慰问,护工扶着我从洗手间出来,就见他本坐在我的床上,一下子弹起来伸手接我:“小心点!”
“别碰我!”动作间牵动伤口,我龇牙咧嘴地喝他。
范思哲让开,等我艰难地爬到床上,才问:“怎么样?”
“软组织擦伤,没大碍。”
他点了点头,后怕道:“听见剧组救护车带走的人是你时吓死我了。”
“你带了水果?”我看见桌子上的果篮。
“助理买的,说看病人要带礼物。”
大明星的助理做事就是周全。
范思哲还有夜戏不能在这里多呆,帮我削了几个苹果就走了。
护工不留宿,我一个人在医院过夜。
走廊静悄悄的,偌大的病房就我一个人,床头的紧急按钮是红色的。
仔细想一想,怪渗人的。
开着灯睡觉,极难入梦,可是一关上灯,房间里黑漆漆的,我害怕。
总觉得后背凉飕飕得,但我背着手不方便拉被子,只好将就着睡。
后半夜迷迷糊糊地做了个噩梦,是恐怖片里的镜头,一个身穿白衣黑发飘飘的女鬼从窗帘后幽幽的露出一张骇人的脸,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背上有伤,动不得。
我将脸埋在枕头里慢慢地喘着气。
忽然耳朵一支棱听见走廊里由远及近传来脚步声——
叩、叩、叩。
沉重,缓慢。
不像是值夜班的小护士。
心里发毛,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终于在突然响起的敲门声中按下救急按钮。
警铃大作,护士站的人一接通我便惊叫:“救命——”
然后在房门被猛然推开,来人阴沉疑惑的神情中,一下子哑口无言。
良久,电话那头问我需要什么帮助,我讷讷道:“没,没事,打扰了抱歉。”
挂掉电话,男人已经走到我的床前,我歪着头,拧着脖子跟他打招呼:“你怎么来了。”
盛夏将近,章陌生穿一整套板正的西装也不觉得热,他大半夜突然来医院,直挺挺站在我床前,要不是我足够了解这个人,就凭那一张棺材脸就够将人吓得魂飞魄散。
“听说你出事了,我过来看看。”他的嗓子有点哑,像是有些疲惫。
我低低地“哦”了一声,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揉揉额头,看着我背上的纱布,问:“会不会留疤?”
连范思哲都知道问我严不严重,而他只关心会不会留疤。
我闷闷道:“不知道。”
“留下疤痕也没事,明年和公司的合约到期之后我就退圈了,不做艺人,就没有影响了。”
说完这句话,心里酸酸涩涩,像白天吃的那个苦橘子。
“孟拾肆,”他声音沉下来,人也沉下,章陌生坐在我身边,衣服贴着我的腰,“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和你的合约上没有截止日期。”
第36章 陪我吃饭
我心里咯噔一声,中他的计了!
这样大的陷阱,我竟全然忽略。
我哪里能和他这个再商场浮沉数十年的老狐狸对弈。
最多是一枚他拿在手里肆意把玩的小棋子。
冰凉的手指隔着纱布从我的脊背上慢慢划过,就像一条冷血的蛇蜿蜒而上,缠住我的脖子。
“想和公司解约,嗯?” 章陌生肆意拿捏着我的后颈,“之后呢,你要做什么?”
他目光寒凉,如同看死物一般。
我不可遏制地颤抖,狠狠咽了一唾沫才找回理智,“我、我想上学。”
这个回答在他的意料之外,章陌生怔愣地望着我,像是在透过我在看别的什么人。
“为什么?”他问,“我给你钱,给你资源,你会在这个圈子里混得很好,为什么要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