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夜深,终于该睡觉。
这么长时间以来,终于恢复了光明正大的晚安吻仪式,再不用偷溜进谁的房间里。
纪幼蓝在床上躺进宗霁的怀里,知晓他有分寸,在外地的酒店不会胡来。
房间的灯都熄掉,临睡前聊起分别。
夜色里弥漫着淡淡的伤感:“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送完你上班我再走。”
“老公。”
“嗯。”
“谢谢你来看我。”
宗霁在她的额头落下吻,“明早见,太太。”
宗霁离开以后,纪幼蓝体会到什么叫由奢入俭难。
他在与不在,给她的心理感受有巨大的差距。
当天她就察觉了,白天忙起来倒还好,晚上回到房间睡觉,忍不住想念前一天晚上。
他本人比他的衬衫管用多了。
他一走,单一件衬衫就显得不够看了。
纪幼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前已经打过电话,但那时还没意识到严重性,她只好又拨通了他的电话。
凌晨两点,宗霁还是立刻接起来了。
她在那端委屈地控诉:“你还不如不来,干扰我的睡眠。”
“天地良心,太太,谁昨天晚上还谢谢我的?”
“……”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
宗霁知道她睡不着,让她把手机放到耳边,“你闭上眼睛,我一直在。”
他开始编故事给她听,缓慢的节奏适应她的呼吸,纪幼蓝喜欢夜色里低低沉沉的嗓音。
没过多久,她果然进入了梦乡。
本以为接下来几天都要靠他的声音入睡,没想到忙碌的工作治好了一切的矫情。
纪幼蓝在德灵的工作比预计又拖延了一周,一天比一天事情更多,晚上和宗霁通电话,千言万语都化成一个累字。
后面一个周末宗霁原本打算再过来一趟,也被她拦住了,“你来了我也没时间陪你。”
只能作罢。
纪幼蓝洗完澡趴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闭着眼睛跟他说:“宗老板,一切都要感谢你送来的钱,我们的进度加快不少。”
搞技术的没了金钱的后顾之忧,越来越敢想,好材料怼上去,效果拔群。
“那我的太太能早点回家吗?”
“你的太太在岗位上快累死了。”
“太太,实在受不了你就回家。”
她一边哭泣一边振作,“来都来了,怎么能当逃兵?我可以的。”
宗霁被她的情绪复杂的声音好笑到,不过怎样都顺着她来,“太太是办大事的人,非常可以。”
紧锣密鼓的日子又过了一周,这次出差的任务终于完成。
离开前最后一天晚上,观测站几个同事欢送纪幼蓝和严静思,在外面聚餐,大家都喝了点酒。
欢送会喝着喝着变成诉苦大会,有人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自己已经两个月没回过家,老婆怀孕了都不能陪在身边,还有说孩子都快不认识爸爸长什么样了。
“就那么点钱,妈的我到底图什么?”
纪幼蓝柔软的声音里藏着铿锵的信念:“为了理想吧。”
“为了理想。”大家最后举杯,“只要望远镜能建成,一切辛苦和付出都值得。”
聚餐结束,纪幼蓝和严静思结伴回宾馆,明明她们都盼望着回北宁,真要走了,反而添了些不舍。
一路上吹吹风散散酒气,两人聊着天畅想,以后有一天,她们的名字会出现在这个伟大工程的建设者名单上。
纪幼蓝回到房间洗完澡,便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一个多月的生活痕迹越来越多,整到一半就累了。
她放过自己,明早还有时间。
宗霁的那件衬衫还在衣架上挂着,洗过几次后,熟悉的味道已经消散,但给纪幼蓝的心理作用还在。
这是最后一晚上,回北宁以后,她不再需要衣服,正牌的人就在她身边。
宗霁的电话刚好打来,纪幼蓝抱着他的衣服,躺在床上。
今晚喝的酒不多,但洗过热水澡后,感觉人有点晕乎乎的。
宗霁知道她最近很累,多数时候都是他在说话,她只需要听,偶尔回应一两句,就会觉得很安心。
他问她明天的航班,说好落地去接她。
“明天台里有车接,我们要先回台里。”
“我接你去你们台里。”
“你也要上班的呀。”
“太太,我们十八天没见面了。”
言外之意,一秒都不能多等,就要马上见面。
宗霁今天住在豆蔻湾,这里离机场近一些,明天接她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