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译悄无声息的反握住了梁姗的手,他侧眸,看见少女明亮的眼眸。反射着灯光,像亘古的星月。
“没有人放烟花啊。”梁姗抬头看天空,“哎”了一声,说:“哥哥你看,有星星。”
沈卿译跟着她抬头。
几颗不甚明亮的星星在闪烁,月亮却很亮,弯弯的一抹。
梁姗忽然站到他身前,仰起头看他,“哥哥。”
沈卿译心中柔软,应她:“嗯。”
“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梁姗说:“最好最好的那种。”
听着她的话,沈卿译又想抽烟了。
他喉结滚了滚,很想问,你到底是知道我的心思,还是不知道?
最终没问出口。
他怕问出口了,连这个“朋友”也没得做。
那晚他们坐在花台边缘,一起仰头看星星。
他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小姑娘的笑脸,再一低……
就要亲上去了。
梁姗说了许多话,说妈妈身体不好了,说她学习压力好大,说她同桌嫌弃她胸小,说她真心拿他当哥哥。
沈卿译缠了她的一缕头发在指尖。
她没变,他却变了很多。
他交了好多朋友,都是小混混,其中一个兄弟把沈钱富打了一顿,沈钱富再不敢对他动手。
他攒了许多钱,早就没有那么穷。
还有,
好多女生喜欢他。
可梁姗怎么就能这么单纯呢?
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喜欢她,也不知道,如果可以,他很想不顾一切的,和她在一起。
最后他们回家。
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关上门。
第二天清晨却收到了梁姗送他的“红包”,很厚的一沓,里头有八百块钱。
沈卿译倚在门框上,不太正经的勾起唇,笑着问她:“三三,你是不是还想养我啊?给我这多钱。”
他晃晃那个红包,眉眼轻佻。
却不料梁姗点了点头。
才及他肩膀高的小姑娘半仰着脸,眼眸里像是浸了一弯月亮,用比春风还动人的声音回答他:“等我有钱了,养哥哥也可以呀。”
明知梁姗没有那个心思,他却仍难以自抑的,心脏涌上一股狂喜。
他把红包拆开,里头的钱拿出来,还给梁姗,说:“哥哥留个红包就好了,钱你自己留着买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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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
这个新年过去,就是一切噩梦的开始。
梁姗会失去最在意的妈妈,回到父亲家,麻木的过十年。
而沈卿译则生不如死,只想求她,能不能再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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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开的第一年。
沈卿译心中存有念想,或许梁姗有一日会回来。
他每年给梁姗母亲扫墓,见到路边的梨花,眼眸有片刻的温柔。
第三年的时候他上了大学,同学们知道他家有钱有权,喊他沈少,又或者叫大佬。
女孩子们涌到他身边。
那时候,于他而言,金钱、名利,权利,全都唾手可得。
可午夜梦回时,他爱恨之余,也会想,梁姗会后悔的吧?当年没选择他。
即便这样想,他却始终不敢叫人去打听梁姗。
万一,
万一她不后悔呢?
第八年的时候,他接手了家里的公司。
这一年,万事万物,在他手中,似乎都变得很容易。人们同他说话时,都是小心翼翼。没人敢开罪他。
他心想,梁姗算什么呢?他应该忘记她。
和齐拈祁晋那些人醉生梦死,有一天听到有人说看上了一个小演员,名字挺有趣,叫梁姗。
他眼眸扫过去,看见了赵无恙。
那年他二十五岁,其实早已经见过很多这样的事,而且,万一不是梁姗呢?这名字太普通了,同名同姓那么多。
可只是听到了这个名字。
就清晰的想起了那个人。
单纯懵懂,胆子又小。
这几年他见过很多女人,各有特色。没有一个人,像梁姗这样胆小,和陌生人说话都是怯生生的。
他随便一吓,梁姗就能掉眼泪。
她有什么特殊的。
何以值得他念念不忘八年整。
沈卿译点了一支烟,身边的齐拈嘻嘻的给他讲笑话,他象征性的笑了一下。
笑意却不达眼底。
赵无恙的声音,飘进耳朵里,叫人生厌。
他如一个被激怒了的毛头小子一般,扔了烟,拎起酒瓶子朝赵无恙砸。
那晚很混乱。
赵无恙被他打的半死,进icu住了大半个月。
再出来的时候,出了车祸。
也是那件事之后,彻底没人再敢惹他。
沈卿译抽着烟,靠在沙发上,看窗外的玫瑰花。
有时候也会想,这样的日子有什么意思呢。没有爱的人,也没人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