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母女到最近的医院处理伤口,那次姚琴音腿上被缝了9针,季末印象深刻,那种看着妈妈体内的血一点点流出的无力感让她害怕,这好不容易寂静了多年这种恐惧又爬上了心头。
“妈!妈!你怎么了?”
当季末走进姚琴音的病房时,看到她紧闭双眼,仿佛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的样子让季末心疼。
“季小姐,你来啦。”“李护士您好,我妈妈怎么会突然有这样了?”李护士是季末请来护理姚琴音的,也是这些年来一直跟在她们母女身边,照顾一个“有问题”的病人其实很累,但一方面因为季末给出的报酬很高,另一个方面
她也很好说话,而在这日后的相处中多少也同情着这对母女。
“还能为了什么啊,每年四月份,你妈妈就会变得很敏感,有时候都分不清,明明已经过的那么糊涂了,怎么再最应该糊涂的事情上总是那么记得清楚?”
李护士起身将一本《你是那人间的四月天》递到了季末的手中,季末当然熟悉这本书,那是姚琴音最爱不释手的林徽因著作。或许是因为她在四月嫁给的季舒云,或许曾经的她也同林徽因那般被称作为“一代才女”,或许那句“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曾真切的扣响过她的心房,只可惜再如何一遍又一遍的诵读
这本书都无法成为她的救赎。季末坐在姚琴音的身边,接过李护士手中的活,拿起手边医生的报告,又重新调节了滴液的速度,拧了把毛巾替她母亲轻轻擦拭脸庞。岁月在她的脸上已经刻下了深深的烙印,眼角的细纹提示着季末她的母亲正在渐渐衰老,偶尔她也会想,一个人的一生真的可以只爱一个人吗?24岁的她并不敢确定或许她就会爱唐景清一辈子,只是现在的她还抱有着期望,季末始终都在自己的内心中找一条底线,那条一
旦被破的底线告诉她即使再爱都要学会离开,只是当底线一次又一次的被破坏时也会犹豫——这样的底线,对她而言真的存在吗?她害怕有一天也会走向她母亲同样的道路。
“季末,明天开始我会请老师过来,每天再多练一个小时的芭蕾。”
“妈妈,我不要。”
“你说什么?”
“妈妈,小末的脚痛痛,我们可不可以不要练芭蕾?”
这是几岁时的对话?季末已经记不清,只记得从最开始她的爸爸也会在舞蹈房门口的窗户里笑着看小季末学习芭蕾,下课时会抱抱她说着:“今天我们小末也很棒哦。”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爸爸的拥抱越来越少,甚至到后面越来越少看见爸爸的人,再然后妈妈的脾气越来越坏。
“没用,你真没用!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没用的女儿。”皮带一下又一下的落在季末小小的身影下,她想逃可却无路可走,最后当姚琴音发泄累了之后就会把季末关到小小的储物间里罚她不许吃饭。
然后到晚上后像是清醒了般抱着季末痛哭:“对不起啊,对不起啊!小末!妈妈对不起啊!不该打你的,明明你什么都没有错啊!”
每次季末想讨厌妈妈的时候,都会被她这么温柔的拥抱着,姚琴音偷偷的把季末抱回房间,小心翼翼的替她上药,那种看着她伤口也会跟着疼的模样让季末很心疼。
她想说,妈妈没关系,小末不疼。随着年岁的增长,她渐渐明白了爸爸不再回来的原因,她知道原来她有了个很会跳舞的“小妹妹”,她看到了妈妈去看心理医生不断吃着抗抑郁的药,每每药物带来的副作用让她感到难受的时候她就把自己
关在房间里。
对着这样的母亲能怎么恨?恨她妈妈爱的太深?还是恨她太软弱?
“妈妈,你和爸爸离婚好不好?”
过去季末曾劝过她放手,不是认输而是选择给自己的新生,给人生另一种的可能。
“小末,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不会和你爸爸离婚,我就是到死我也要是季太太!”
妈妈的偏执与日俱增,最终把自己逼向一条无底的深渊。
“季小姐,你先回去休息吧,已经很晚了,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李护士的话提醒了季末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她出来这么久还没和别墅那联系过,想了想还是放弃了陪夜交给李护士。走出医院的大门,四月的夜晚还是有点微凉,出门时只穿了一件薄的开衫,季末拢了拢外套,走出医院才发现手机早就没电,来时她打车是手机付的款,而现在又没皮夹又没电连回去都不回不了,考虑了
一下放弃了找李护士借电话的想法趁着夜色慢慢走向淡水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