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电话那端的人似乎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他说完,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不过黎南,这位靳家少爷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主儿,你万事还是要谨慎些。
老师放心。
景黎南声音温和地点头答应,他清浅的眼眸闪了闪,欲言又止好几次之后,才缓缓开口:老师,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您。
什么问题?
为什么我会跟那位靳家公子那么相像?
为什么当年在那么多遇难者里偏偏就选中了他?
为什么费尽心力培养他成为心理医生,又将催眠术倾囊相授?
救命之恩,知遇之恩,这一切,难道都跟很多年后的这一场棋局息息相关吗?
哪怕是他,也只是他手里众多棋子中的一颗吗?
没,没有。
景黎南忽然就不想再继续追问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逃避什么,只潦里潦草就岔开了话题:老师交代的事情我都会全力以赴,您不必担忧。
挂了电话。
景黎南神色些许复杂地深深叹了口气,他重新将手机关机揣进了口袋里,迷茫惘然的脸庞上,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漠和空洞。
对啊。
这才是他,这才是景黎南
他只要知道,他的老师是全天下最好的老师,他一生治病救人无数,为朋友赴汤蹈火,这样,就够了。
你在干什么?
景黎南不紧不慢地走到沈言渺背后,他走路向来不会发出多大的声音,就跟他这个人一样,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有太多负累。
老师说他是天生的情感认知障碍,所以他感受不到来自外界的暖意,当然也给予不了别人关怀。
他所有表现出来的周到和体贴,都是他无数次学习练习之后,存进自己大脑里,又形成肌肉记忆的结果。
毕竟,作为一名医生,不能太过不近人情。
沈言渺并没有回答的他的话,她纤白的手指紧紧握着一根树枝,头也没抬,就继续在面前的地砖上乱七八糟地涂鸦乱画,半点儿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
景黎南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难堪,他淡淡勾了勾唇,只觉得她现在这冷漠如冰的态度,倒比他更像是先天性的情感认知障碍。
沈小姐是打算在这里过夜?
景黎南抬步从门廊走到沈言渺面前,他也没刻意打扰她的创作,身影笔直地站在离她半米远的地方:恕我直言,这不算是多么聪明的选择,你除了会等来生病发烧以外,其余什么都等不来的。
我当然知道。
沈言渺总算不情不愿地出了声,她有些气馁地将手里的树枝丢开,一头漂亮的长发瀑布一般散落在肩头:我只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什么?
景黎南也不声不响地在她身边坐下,任由门廊台阶上的泥土,沾满他身上白色的长裤:如果不在我不能说的范围内,或许我可以帮帮忙。
第457章 消极怠工的绑匪
沈言渺轻轻拍了拍掌心的灰尘,她清冷的眼眸淡淡地望向远处,不温不火地开口:如果你只是一个心理医生,那我或许还会请你解惑答疑,但很显然,你并不是。
所以没必要。
景黎南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他一头栗色的短发被海风微微扬起,长腿一伸,在台阶上倒是坐得坦然无比:沈小姐既然曾经是律师,那就应该明白人的社会属性,每个人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境况下,会同时扮演着多个不同的角色。
就好比,此时此刻,我可以是一个仁慈的绑匪,也可以是一个卓绝的医者。
他循循善诱地说着,仿佛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言论有多么荒谬:而且,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这辈子可能只会见这么一次,从隐私的角度来讲,我甚至比其他医生更有优势。
这么说来,那我应该先恭喜景先生面面俱到了。
沈言渺一双细眉微微蹙起,她俏丽的脸颊上表情很淡很淡,说起话来也是几分敷衍,几分心不在焉:可我现在不需要医生,你也解答不了我的困惑。
那你需要什么?
我要回家。
沈言渺多一秒种也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她黯淡的眼眸里仿佛终于染上了点点微光,兀自小声地自言自语着:闹闹肯定想我了,秦老师也不知道怎么样,还有陈墨,手术安排到底是不是还顺利……
景黎南安静地听着她碎碎念,他倏而轻笑了声:你要关心的人还真多,看来我的资料还不够详细,你说的这些人里,我竟然一个都不知道。
不过闹闹,这个名字还挺特别的,对方是个很吵的人?景黎南淡淡地问。
不是。
一阵冷风掠过。
沈言渺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大衣,说起小团子,她冷漠的嗓音不自觉染上了一丝柔和:是我的希望,我希望她能跟我撒娇,跟我吵吵闹闹,哪怕是无理取闹也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