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云很清楚妙儿摄影做的那些勾当,所以她刚刚才会误以为是那些人杀害蒙自立,目的是掳走蒙欣。
安云惨笑一下:“我们这片专拍童模的其实都知道那么一点,只是谁也不说罢了。”
沈潜微眯眼睛:“不止是妙儿摄影这一家?”
“最大的是她家,”安云道,“其他地方偶尔也会涉及。”
“你呢?”沈潜盯着安云的眼睛道。
面对沈潜的逼问,安云倒是很坦然:“我做不出来这种事。”
说着,安云深呼吸道:“警官,我知道自己很懦弱,听说这些事以后我不敢报警也不敢声张,即便后来我已经猜到蒙欣遭遇了什么,我也只是捂着眼睛、堵住耳朵,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假装一切都很好……”
话到最后,却是已经说不下去了了。
对面两人心情也很复杂,事发至今,唯一一个在他们面前忏悔的人,竟是一个跟孩子们几乎并无关系的“外人”。
陶莹也好,路为也好,甚至是同村的那些村民们、陶莹的家人们、妙儿摄影或者其他工作室的任何人……他们不可能对蒙自立的所作所为完全不知情,但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然后还给自己的沉默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
“我一直以为,只要自己不去做伤害别人的事情就可以了。”安云艰难道,“但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其实不作为,有时也是一种作恶。”
沈潜道:“还来得及……你还有机会做点什么。”
安云不确定地看着他们,柏非瑾也适时开口道:“警方已经开始着手调查妙儿摄影,虽然我们无法改变过去发生的事情,但至少可以改变未来。”
“嗯,”安云终于点点头,“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妙儿摄影并不算是本地较大规模的童模拍摄基地,表面看起来平淡无奇,但任何妄图与其竞争的店铺,无论大小基本不出两月就从南口消失了,时间一长,同行基本默认不会不长眼去招惹它。
一个摄影店能做的这么强硬,说背后没有势力绝对是假的,但谁都不清楚个中详情,只能私下酸一句,不知那位美女老板是爬了哪尊大佛的床。
没错,妙儿摄影的老板也是名女子,名叫宫玉,店已经开了八年,老板却尚不满三十,至今单身,长相还一等一的好,不免引了不少闲言碎语。
放在整个南口市也许这么家店还不成气候,但在城东这片相对较老的城区,圈内却都听到些别的风声。
“宫玉从前年开始就在清理城东这片的摄影棚,”安云道,“愿意与她合作的,顺风顺水、步步高升;拒绝她招揽的,处处碰壁、举步维艰。”
“安老板近期好像经济也出了状况?”沈潜想起肖明朋查的资料。
“二位再晚两个月,也许就没这么顺利找着我了……”安云苦笑一声,“我舍不得这家店,我全部家当都在里面了,但是跟对方比起来却什么都算不上。”
“宫玉的招揽条件呢?”柏非瑾问道。
沈潜微侧目瞟了爱人一眼,不知为什么,他觉得柏非瑾对宫玉的态度不大寻常。
“一开始只是指定合作对象,”安云道,“隔两个月就会‘介绍’一单生意来做,童模和买家都是宫玉那边的人,我们只用负责拍摄和修片。”
沈潜唇边含着一丝冷笑,宫玉这手混淆视听外加强制拉拢倒是打的好算盘,即便哪个小孩不慎被警方盯上了,往后一查小孩却曾经合作过十几家甚至几十家摄影棚,短期内足够迷惑警方。
“后来呢?”沈潜问道。
安云抿了抿唇:“……去年十月,宫玉亲自来店里,问我愿不愿意做笔生意,她说内容很简单,只需要我在中间牵线搭桥就够了。”
“……牵线搭桥。”沈潜咀嚼着这四个字,听不出什么情绪。
“她说了具体对象?”柏非瑾道。
“只告诉了我一方,”安云看眼柏非瑾,她有直觉这个人其实都已经猜到了,“她问我跟蒙自立熟不熟。”
“你怎么说的?”柏非瑾道。
“实话实说。乐宁刚入行就在我这儿接拍,蒙欣也接过不少单子,说我跟蒙自立完全不熟是不可能的……”安云道,“我不喜欢蒙自立,但是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所以我后来拒绝了她。”
“她跟你点明了是什么生意?”沈潜追问道,这事关取证时安云证词的有效性。
安云摇头:“没有,她说蒙自立知道该怎么做,我只用提供预定的地点和时间,然后与蒙自立联系就行。”
“但是你猜到是什么事了。”沈潜道。
“不难猜,”安云勉强勾勾唇,“预定地点要求安全、保密、隔音、带床……总不至于是有人看上了蒙自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