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幼如回答:“只是喜好。”
“不必谦虚, 朕很高兴。”这个要求对于富有四海的奉安皇帝来说不值一提。
一直注视着李幼如的漠北使臣娄旭抓住时机开口道:“陛下, 此次我们送来奉安的礼物中就有一匹好马, 虽桀骜难驯却可一日而驰千里。”
“好马亦认主,不如便将马牵来, 正好也能瞧瞧李家小姐马上是何风采。”
李幼如闻言便微皱起眉头, 不甚乐意看了他一眼。
奉安皇帝迟疑着,目光在他们之间流转,最终将问题抛回给李幼如,“李家姑娘, 你可愿意?”
“回陛下,臣女不愿意。”李幼如抬眼直言道。
话音刚落,她便仿佛听到身边立刻炸开锅般, 有人指责她不明事理,有人嗤笑她定是撒谎, 根本不会骑射。
娄旭却接着插话:“为何?若表现得好,我也可满足你一个愿望。”
“陛下,幼如乃是女子,想必今日比试已经耗尽气力。且臣有私情,想求得陛下谅解幼如。”
奉安皇帝这才恍惚想起来,宁石清发妻已经病逝,原来眼下这个少女便是宁国公府未来的世子夫人。
宁石清走至李幼如身旁,朝她露出安心的眼神,“臣提议七日后可在围场设宴,众人尽可自在参与围猎,优胜者由陛下亲自嘉奖。”
“哈哈,不错!”奉安皇帝最喜出风头,宁石清说的话很合他心意,既有人打圆场又不必在此刻刁难李幼如,“到时你们大婚,朕可要亲自到场祝贺!宁国公到时候可不许赖了这顿酒。”
“谢陛下隆恩,还望准许臣先行带幼如离开。”
娄旭望着宁石清带着李幼如离开的身影,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却仍旧还记着刚刚被李幼如拒绝时瞪了一眼的感觉。
想要狠狠将人拉入怀中,再把那双眼睛变得湿润潮红,只能从低处仰望着自己。磨灭了她心中的傲气,再将她放出去,可被拔掉飞羽的金丝雀却也飞不高,拔了爪子的猫也上不了树。
只不过稍微想想,娄旭便已经感到身躯一阵战栗,仿佛能够预见到那一刻来临时的自己定会无比舒爽。
李幼如梦醒了,她脊背满是冷汗,睁眼的瞬间恍如隔世。
当初求换来的马匹的确是漠北烈马,甚至将喂养它的士兵都踹断过肋骨,骑上去不一会儿就要将人甩下地。
可这匹马与李幼如的缘分却颇深,见到她的时候既不恼怒,稍微给它喂过些苹果便伸舌头舔了口李幼如的脸颊,垂下了高傲的头颅。
他们一块在围猎场上拿下优胜时,李幼如怎么会想到之后仓皇出逃的日子里,爱马累死在没日没夜的逃命路途中,她废过的双腿再也没法纵马疾驰。
与娄旭相勾结的宁石清不仅将她视作是一颗可以交换的筹码,甚至想要伸手搅乱奉安的朝廷还不够,他想要的远远不止这些。
李幼如起身坐了一会儿,浑身汗湿的她迫切想要冲洗干净身体。天已经大亮,而微生敛也早已不在房中。
她起身发现桌上已经放好了洗漱用的水盆,在山上根本不必想有第二个人会做这种事情。
山中的日子很平静,若没有外人来,李幼如处理完自己的事情便能有一整天的时间去放空自己。
现在多了一个人,她走出屋门后便能闻到小厨房里已经飘出来的饭香,阳光洒在院内的药园中,而刚种下的兰花园也正冒出了绿莹莹的嫩叶。
她仔细看过了两个院子里花草的情况,虽然这两日疏于照料,但幸而本来这些药草本就长在天地之间,坚韧自在的扎根于萤卓的土地中。
洒过水之后,李幼如心有所感般抬头看向旁边,阿敛已经将饭做好了,那双清亮的眸子凝视着她,不曾出声却仿佛已经有欢喜满载。
李幼如停下手,朝他挥手道:“很快就好了,稍微等我一下。”
“我没有催你的意思。”微生敛看向她手中的绷带,话语一顿道:“别又伤了手。”
“只不过浇下水而已。”
“对了,我看厨房内的食材不多了,明日我下山去一趟。”微生敛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来意,刚刚看得入迷了,竟将正事都忘了。
李幼如心中一动,“不用我一块去吗?”
“你的身子未好全,不适合再四处奔波,你需要何物口头告知我便行。”
“…真是放不下心。”李幼如假意烦恼,“该不会阿敛独自下山去,便又不知道遇上什么坏人。”
微生敛却道他知晓分寸,白天那些人还不敢如此嚣张,在天色暗下来之前便能回到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