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若是之前的李幼如不了解,但在医谷度过了两年的时光之后,她便也多少明白了。
医谷林中有命专人养着不少的传信鸟,每日空中纷飞来往不断,只要抬头就知道今日有多少大事发生了。只不过当时的李幼如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也只认为自己往后终究会回到萤卓山上那间小木屋里。
“…我想考虑下。”
李幼如知道自己现下需要愈加多的力量,心中也并不算抗拒这个决定,可是她知道手握这份力量,必然也是一种束缚,身上肩负的重任同样也增加了。
辛夷凝视着她略带忧虑神情片刻,说:“你好学不学,还将忍冬那种叫人着急的性子学去了。”
“不,我只是一直在思考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李幼如轻摇头,再次抬眸回望他的视线,探究的目光想要看穿眼前人那隐藏深处的心事,“你从何时开始想要操控局势,得到的助力又是来自何人,拿出去交换的利益又是什么,目的又是为什么?”
若是为了医谷一门的繁荣,他所做的这些早就超过了。
辛夷挑眉反问:“你觉得呢。”
“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啊,不如就从你上次没有告知我的事情开始吧。”李幼如一点点的抽丝剥茧,将自己所猜测的事情串联起来,“你原先本意应当是不参与王室斗争,所以才拒绝了隼姬公主的请求,毕竟于你而言这件事情没有一丝好处,反而可能背上杀害漠北王族的罪名。”
但是有人暗中支持了辛夷的行动,并且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
“当年你所想要的应该是极乐引吧,漠北秘药是只有少数人知道的存在,对于医谷而言这是一个极为罕见的药物。你拿到手之后,便铤而走险将我从王宫里带走了,当然那个人也在其中也推波助澜了吧。”
听到她所说的话,辛夷面上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也并不说话肯定,只是紧捏住了手中的拐杖,眼眸中仿若浮现出雾气。
李幼如接着道:“帮你的人与隼姬公主关系匪浅,且掌握着漠北一定的权力。可很巧的是,我就见过这么一个人,并且他从第一眼开始就知道我是谁。”
她扬起一抹苦笑,语气仍有些疑惑说:“慕容听云或者说是国师吧,若再想得更夸张一些,也许他清楚隼姬公主为何要如此做,更甚者知道是谁杀了她。”
“是国师杀了隼姬公主吗?”
“应当不是。”辛夷终于开口了,也算是默认了她先前所说的猜测,“隼姬公主从不提及此人,也不曾去追查过下毒的人是谁,她自己应当是清楚谁做的。”
“我想也是。”
李幼如对国师的怀疑减少是从他主动找阿敛开始的,这说明对方虽然人在观星台里,但是眼线却也遍布在王都之中,并非如他所表现的淡然且不理世事。
“你将我交予李家而不是带回医谷,显然最初我并不在你的棋局之中。你注意到我,应当是从我与宁石清定下婚事后,又或者从我逃出长今城之后吧。”
辛夷回答:“你与宁石清的婚约不可能成的,但我也的确很惊讶你居然敢连夜出逃,甚至是跑到了萤卓去。”
当时的局势被这样一个风风火火的少女强行打乱了,他不得不重新安排事宜,更没想到在自己探查到少女行踪之后,发现她已然被忍冬收留在山中,又听闻她重新被取名为阿游。
“我想这就是所谓的孽缘吧,原先应早些把你带走才对。”
当时自己将人从山中带走,必然会引起忍冬的怀疑,而且平白让他执念更深。
但也并非完全不能做到,辛夷眸光彻底暗下来,“后面的事情便由我来说吧,如你所猜测的,我是故意引得微生敛去山上,正巧当时有人想要他的命,他身上的极乐引正是我命人下的。若非这件事情,微生敛还会一直在边境军中历练,迟迟不会与他父亲宁石清正面对峙。”
李幼如问:“为什么?”
辛夷冷笑道:“棋局中大吃小并不稀奇,但医谷却也一样在这棋盘之上,我吃不掉他,自然是要想办法让所有人都吃不掉我。”
闻言李幼如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所以你才搅得他们自顾不暇。”
如此才能在夹缝中令得医谷日益壮大,到现今的局面也正如他所期待的一般,布局多年,也终于开始收网。
奉安同漠北的联合,至少是辛夷不愿意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