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幼如淡淡道:“我自己的身子如何我很清楚。”
“逞强到晕倒也在你的计划中?”辛夷反呛回来。
“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李幼如转移了话题,将视线注视在自己缠满双腿的纱布上,“还有这么夸张的药味。”
这种旧伤早就不是敷药就能解决的问题,肯定又是辛夷在别人面前故意夸大了这个病情的严重性。
叹了一口气,她移动着沉重的双腿想要下地,不过很快就被制止了。
“劝你最好还是别这么做。”
辛夷拐杖在空中点了点,最终指向一旁的侍女,命令她道:“你先到外边去。”
侍女率先看了眼李幼如的反应,发现她点头同意后才弯身道:“我就在门外,公主有任何吩咐唤我一声即可。”
屋内剩下了他们两人,辛夷则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了。
他锐利的目光盯着李幼如:“你不是有话想要问?”
“瞒了这么多年,连自己的师弟都没告诉,你会老实交代?”
李幼如轻笑一声后,将药碗端起后一饮而尽。
大约是睡了许久,也因为药草中含有宁心精神的效用,此刻她重新获得了平静。
辛夷只沉着脸说:“即便告诉他,他也不会从萤卓那座山里出来。”
毕竟极乐引是忍冬的心结,而随着隼姬公主的逝世,这个心结再无人能解。告诉他小公主还活着也无用,不如一了百了,少一分牵挂。
他的意思李幼如能够明白,毕竟她也曾和老者共处过几年,明白那种执念随着他入土都未曾消失。
只不过是在日复一日的绝望之中等到了死亡。
“也真亏你敢对同一个人施两次同样的针,难道就不怕真的出岔子。”李幼如难得抱怨着,第一次假死送出宫的时候,怎么样都只是个刚出生没几日的婴孩。
辛夷道:“结果活下来不就行了。”
“我也没指望你能说出什么愧疚的话。”忽然李幼如目光被窗台处的花所吸引了,她本还想着观星台房间里的兰花,原来他们走的时候记得带回来了。
兰花不知何时已然盛放,在她昏睡两日的时光里就已经错过了亲眼目睹花开的时候。
见李幼如一瞬不瞬盯着花,辛夷才仿若寻常提起,“这个屋子当年就是隼姬公主住的地方。”
也是在这里,他们目睹了香消玉殒的公主,看着她在生下孩子后因为极乐引而逝世。
“当年查出凶手是谁了吗?”李幼如问。
“没有,极乐引刚开始没有症状,就是潜伏数年都是有可能的。即便当年漠北王室彻查了所有可能的人,但是一无所获。”
“……极乐引并不是如此寻常能见的毒药。”
李幼如沉吟着,但事情已过多年实在难以查起,只能从旁人只言片语中构建出当年具体发生何事。
辛夷沉默着看向她沉思的面庞,忽然道:“虽然实情如何已经不可查,但据我所猜测的…隼姬公主应该知道全部的实情,只不过她什么都没说过。”
“你的意思是,她知道谁下的毒?”李幼如显然一愣,更为不解问:“为什么?”
但很快她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垂下眼自问自答:“是为了包庇这个下毒的人。”
“不仅如此,极乐引解毒的条件也很苛刻,你亲身经历过更加清楚吧。”辛夷提及往事锐利的眸光也稍稍柔和了几分,时隔多年重回旧地时仍会感觉到当时的心情。
是的,无论是下毒的人,还是令极乐引毒发的人,隼姬公主全都缄口不言。
李幼如皱着眉头细想许久,忽而舒展眉头玩笑般说:“难道她只是单纯的烂好人吗?”
辛夷面上立刻浮现出一阵无语,但随之就起身道:“若不是当年是我亲手将你带出宫,我真要怀疑你究竟是不是她的女儿。”
“说不准是像我哪个便宜父亲。”
李幼如也无所谓这些事情了,真也好假也好,只要能用现下的身份做些什么就行。
辛夷只缓声道:“你就是想套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当年隼姬公主的男宠数不清,哪个都有可能。”
明明做的事情很是放浪不羁,可是偏偏对最重要的那一个闭口不提?但奇怪的是这样的事情自己居然觉得可以感同身受。
李幼如淡淡叹了一气。
刚巧门又被推开了,一个急匆匆的身影不待旁人掀开帷幔就已经闯入屋内,他见到坐在床榻上清醒的李幼如时才稍微不再那么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