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穿过层层的人群涌动,她眼中闪过光,望见了一个熟悉戴着面具的身影。即便相隔如此遥远,如此多的人在中间,他的目光却从未有一刻离开过李幼如。
双目交汇的刹那间,李幼如便悄然敛下了眼神,再度往高台的方向走。
瞧见微生敛安然无恙,她便也可以放下了心中那些担忧。
那一列应当是微生家派出来的人,在阿敛身旁的人是微生元雅,既然有他在,娄旭想要对阿敛下手也没有那么容易。
“这可是一个天大的惊吓,没想到再次见到姐姐,居然已经是公主了。”微生元雅用折扇遮住神情,仅用余光观察着身旁随时可能冲出的少年,好时刻控制住事情发展,“虽说猜到了会有变化,但没想到是这个方向。”
“其余人也都看起来毫不知情的样子。”
微生敛冷冷道:“是什么身份都无所谓。”
微生元雅却频频摇头,“如果是公主的话,漠北王室不会轻易让她就这么离开了。”
如果只是个妃子倒也无所谓,用些见不得光的方法也能将人带出来,可若是漠北王室的血脉情况则棘手了。
但他立刻按住了微生敛的肩膀,“这可是祭礼,作为漠北子民我还是不能眼睁睁看你搞砸它的。”
可不知这话究竟被微生敛听进去了几分,他只遥望着那道红色的身影,心中涌动的阴郁只要不被唯一的人所注视着,就会不断滋生蔓延至周身。
紧接下来的便是国师祈福的时间,但国师只会接见漠北王族,剩余的人便交由资历更深的祭祀负责。
娄旭亲切道:“借此机会,让国师也帮忙给小公主祈福如何。”
而达慕沙在看清李幼如脸的那一刻就陷入了一种脸色疯狂变幻的状态,由青转白又变得黑沉。
李幼如瞄了他一眼就大概知道娄旭应当什么都还没说,“不用也可以。”
“…阿游姑娘,是不是开玩笑也该有个限度。”达慕沙低声道。
“我也由衷期望着。”
李幼如瞧见娄旭也朝她俯身行礼,嘴角还挂着笑容,“小公主,你这些年受苦了。当年隼姬公主生怕王室动荡伤到年幼的你,便将你托付给了医谷门主辛夷,让你留在医谷长大。”
他温柔似水的话语却令得李幼如浑身不适,只皱眉说:“辛夷人呢?”
但娄旭不回答,反而转头问达慕沙,“王上可要见他?”
达慕沙气笑了,“娄卿,这个女人可是孤的医师,你莫不是拿孤寻开心,嗯?”
“孤的妹妹,早就死了。”
死在一个初雪后的深夜,无人知晓她何时没了气息,就连名字都没来得及取。
现下却不知道为何胆大包天将李幼如送到自己面前,说是漠北王族的血脉。
达慕沙毫不留情拆穿了李幼如的身份,“她是奉安的贵女,从小便长在奉安,逃婚出来后才隐名埋名。身份从头到脚都是谎言,现在居然连公主的位置都敢肖想了吗!”
话语最后几乎是怒吼出声,甚至因为大动肝火而气得周身发抖,只能瘫坐在椅子上大喘气。
众人纷纷紧张围上前劝阻,“王上息怒,保重身体!”
可却无一人敢去指责娄旭的不是。
可达慕沙奋力将所有人都推开了,目光只死死盯着李幼如。
“都让开。”
李幼如快走到他面前,伸手就要抓住他的手腕把脉,却被一把甩开了。
达慕沙青白着脸,随手抓住旁边人的衣领哑声喊道:“孤的烟呢,拿过来!”
“王上,烟杆您刚刚摔断了…臣现在就命人去准备。”
地上四零八落的烟杆无人理会,可达慕沙却不依不饶的将身边所有人都怒斥了一顿,“都是废物!都滚!”
娄旭只默默微笑着旁观这场闹剧,却没想到李幼如忽然回首道:“娄大人,你怎么能将王兄气成这般模样,作为臣子你可太失职了。还不快些将医谷门主召来,王兄若有任何不妥,我要你们全部人陪葬。”
“你这个女人究竟在说些什么?!”立刻有人出声呵斥她,可随即便看到了娄旭收敛了笑容平静回答,“公主所言极是,臣这就命人去召门主辛夷。”
摄政王对她毕恭毕敬的态度令周围人也不敢再大声造次,只面面相觑,一时不好再对李幼如发难。
李幼如则趁着众人注意力转移的时候,再次抓住了达慕沙的手腕,这一次没有让他逃开。
盛怒之下有很大可能性会令得达慕沙病情复发,这种情况对现在的她来说可不太妙,至少现在的达慕沙可不能轻易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