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侍女们都退出了屋子里,李幼如才轻快走到床榻旁,敲了敲床板。
藏在床底许久的微生敛很快便从底下翻身而出,他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后问:“下次我可以换个地方待吗?”
刚刚敲门响起时就被李幼如手忙脚乱塞进了床底里,无声躺在床底的微生敛只觉得这种经历也很新奇,顺着李幼如做也未尝不可。
李幼如说:“你想待在哪里?”
微生敛毫无迟疑道:“你身旁。”
“…现下是白日,漠北王和娄旭都会去经室,大部分侍卫都会跟着转去另一处地方,到时候这边守卫有漏洞,你可以悄悄离开。”
李幼如有些无奈看着眼前瞬间就皱眉的少年,“观星台并非是外人能够轻易进来的,此处地形复杂,你又能找准了我的屋子,能得到这些消息的人应当是微生元雅吧。”
对方当初为了留下微生敛能够将消息暗中递给上官获锦,那么此刻也必定是有了其余的想法助力。
提及微生元雅,微生敛脸色便变得十分冷情,“当初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但我还是需要微生家背后的势力来见你。”
“我知道你的意思。”李幼如也曾有过不悦,但她处在微生敛的位置上时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微生元雅想要借助这条路子能够搭上医谷和漠北王两方势力,若是让自己逃出了漠北,这一切便又要重头计划起。
微生敛也并不为自己辩解,“只要能见到你,无论是多卑劣的方法,我都会做的。”
眼前的少年重叠在两年前那个青涩模样的阿敛上,李幼如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阿敛也从善如流靠在她的手掌上。
“阿敛,该做什么事情便去做吧。”李幼如认真道,“我不会再逃了。”
他们互相注视许久后,微生敛却弯眼轻笑了一下,李幼如便问他为什么笑。
微生敛俯身在她额头落下轻吻,用另一种方式回答了她的问题:“阿游,我喜欢你。”
两人在屋内闹腾了好一会儿,随后微生敛则将他同微生元雅所计划的事情简洁说了一下。
从漠北王的车队来观星台时开始,他便一直在后面跟着。但上官获锦派人特意阻拦过微生家要参加祭礼的事情,所以没能第一时间就到达观星台。
在部署完所有事情之后,拿到明确线路图的微生敛才悄然混进了观星台内。
李幼如问:“那火也是你们放的吗?”
“不是。”微生敛却否认了,“若是放了火会引起昨夜那般的大动静,此事应当是大将军麾下的人做的。”
李幼如一怔,没想到这火不是他们放的。
微生敛见她眼中露出疑惑,便轻声解释给她听:“观星台内都是娄旭和上官获锦的人,漠北王岂能将自己的安危置于他人之手,所以才假借这出戏码来做的。”
“这也是你昨夜猜到的?”
“刚刚在床底下想明白的,昨晚上我只想着你的事情。”
“…这种猜测也有可能。”李幼如别过还有些发烫的脸,静静道:“我目前还不知道娄旭究竟意图在祭礼上做什么,但之后不久…你父亲应该要到漠北来了,也许与此事也有干系。”
察觉她话里的颤抖,微生敛握紧她的手问:“你害怕吗?”
李幼如无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她只轻轻道:“你身上有带匕首吗?”
微生敛点头将一柄弯刀似的小刀从小腿处抽出,刀刃锋利得吹发可断。
“能借给我先用用吗。”
他犹豫一瞬便将刀递到她手中,“此刀只予你防身。”
此前李幼如一人单挑沙匪的事情在前,后有她拿剑对峙那些府中意图绑架的刺客,都让微生敛很是心有余悸,但他还是选择相信李幼如的决断。
李幼如将恋恋不舍的人送走后才将匕首收好藏于身上。
观星台内不许见血,除却侍卫都不能私自持有防身的武器,他们进来之前都被一一搜过身子。上一次想要杀娄旭的时候,她也只情急之下拔出了头上的簪子。
虽然被暗卫阻止了,可是听闻娄旭的身手也不容小觑,只怕簪子也难以伤到他的致命处。
她坐在床榻偶然看向床头的兰花时,忽然发现枝干上居然又长出了新的花苞。惊喜之余又觉得它生命力格外顽强,不由得更加喜欢了。
等待花开的日子过得很慢,特别是小心翼翼爱护的花却总是打不起精气神,在她以为要被迫放弃时却又努力抽出了新的嫩芽。
而夏季已然不知何时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