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雾屿伸了个懒腰,“不是我让我在床上吃饭吗?”
“你都这样了我还不让你吃饭呢?”
“嗯,”温雾屿点着头搭腔,“禽兽不如。”
扶曜心中的郁结消了一点,他蹭蹭温雾屿的头发,说了声乖,起身往外走。
刚出门,碰上了唐林深。
路汀躲在唐林深身后,他好奇十足地张望,又不敢过于明目张胆。唐林深面带微笑地替他遮挡,两人配合相当默契。其实扶曜不太信唐林深说的话——还不到恋人的程度,这种形影不离的黏糊样子,比起自己和温雾屿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唐医生,早上好。”扶曜打招呼。
唐林深点了点头,他不动声色地往里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早。”
这二位的寒暄把温雾屿听困了,他翻了身,被子从腰窝滑落,懒得捞,又嫌吹着空调凉,懒洋洋地喊了声阿曜,完全不在意自己现在的模样被谁看了去。
就是故意的。
扶曜磨着后槽牙,皮笑肉不笑地回头应了声。路汀也在看,两人视线在交汇处碰了一下,脸涨得通红。扶曜略微惊讶,多看了路汀几眼,把路汀吓坏了,缩着脖子往唐林深身后躲。
唐林深护着自己的宝贝,侧身挡住扶曜的视线,目不斜视且方寸未乱。
扶曜的占有欲也很明显,也抬手拉上门,连条缝隙也不留了,他嘴角扬起的弧度跟唐林深一模一样,两个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狐狸。
扶曜结束寒暄,“唐医生,车在门口了,你们坐车过去就行,早点我安排好送到诊所,你们挑着吃。”
“有心了,”唐林深也客气,“你先忙。”
扶曜欲言又止,他有些事情想请教唐林深,但眼下不合适,温雾屿听着,只能作罢。
“好。”
扶曜送走唐林深,又回屋,干脆不锁门了,让新鲜空气流通。
温雾屿现在的样子太招人了,情事的余韵半退不消,他眼皮懒洋洋的掀起一点,盯着路汀的背影。
扶曜摩挲他后背的皮肤,问:“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他?”
“每个人都会羡慕别人身上自己没有的特质。”温雾屿伸了个懒腰,扶曜碰过的地方很痒,他笑了笑,“我觉得他特哲学,是一个很干净、很通透的人。这样的人我没怎么接触过,了解多一些,可以净化心灵。”
扶曜没搭话,觉得他纯属胡说八道。
“哥?”
扶曜说嗯。
温雾屿又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扶曜思忖片刻后,说:“你跟唐医生熟吗?”
“不熟,普通的医患关系,我都没在他科室待太久,直接转到神经外科了。”温雾屿拖了被子过来盖自己脑袋上,他太困了,还想睡。
“你的腿没去复查过吗?”
温雾屿笑了笑,懒洋洋地说:“术后复查过几回,后来我被自己眼睛弄得焦头烂额,就顾不上其他了。后来我连眼睛都懒得管了,更别说腿了。能走就行,去医院麻烦。”
扶曜观察温雾屿的表情变化,不动声色地问:“你对医院的抵触就是因为觉得去一趟麻烦?”
温雾屿说是。
扶曜一个字都不信。
温雾屿一直闭着眼睛,他不看扶曜,装睡,好像这样就能糊弄过去似的。
“路汀……”温雾屿喃喃自语,又想起什么,他问:“哥,路汀是不是生病了?”
“嗯,唐医生说他有自闭症。”
这倒是没想到。温雾屿下示意睁开了眼睛,不知从哪儿透进来的光太扎眼了,他视线依旧落不到扶曜的脸上,很迷茫。
扶曜面色一僵,心头血都是凉的。
温雾屿没发现异常,他自顾自地往下说:“路汀一看就是在充满爱意的环境中成长的人,他的家人、唐医生都把他照顾得很好。”
扶曜语调很平,他问:“你羡慕?”
“啊?”温雾屿觉得扶曜今天有点怪,“哥,你怎么了?”
扶曜直接把温雾屿抱起,他捏住温雾屿的脸颊,直勾勾地面对自己,不让人跑了,“你看得见我吗?”
温雾屿喉结一滚,咽了口沫,心惊胆颤。
“唐医生确实把他照顾得很好,”扶曜苦笑,“因为路汀配合,他们的照顾是相互的。”
他们坐怀的姿势,温雾屿蹭着扶曜的胯,想曲线救国一回:“我很配合你啊。”
“你别跟我来这一套,”扶曜油盐不进,他盯着温雾屿的眼睛,又问:“我现在让你去医院你肯吗?”
“不去。”
根本没商量的余地,再攥着这话题聊下去又得吵。扶曜识趣地闭了嘴,他想把温雾屿为什么抗拒医院的原因弄明白,还是要从车祸后的那段经历入手。
那是温雾屿的伤疤,长了脓毒的沉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