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所知,您二位的关系应该不怎么样,一切的根由无非是因为那位小将军担心您借着左姑娘攀附利用左家,在我看来,沈姑娘自然是没这个心思的,不然也不会对小将军不假辞色。”
“可是,在其他人眼里,行事没有分寸不知情识趣的只会是沈姑娘你,毕竟,一个是尊贵的国公府,一个只是略有家资的商人,高低贵贱如何,大家都有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或许是提到之前几次三番闹得不愉快的左寒,桐花面色有些难看,眼中的迟疑摇摇欲坠许久后,终于落地,化为了明悟的决心。
杨山觉得,眼前这个姑娘毫无疑问已经被他打动了。
证据就是对方的话——
“杨公子,合作不是不可以,但要有合作的诚意。”
桐花摆出愿意认真谈话的态度,“你们如此看重我,显然我身上有极其重要不可或缺的东西,既然如此,出价就再诚恳一些吧。”
“比如,想让我心甘情愿的入宫投奔陛下的怀抱,总要让我见一见这位被京中贵女们趋之若鹜的陛下,这样,我也能掂量一下合作者的实力,决定我到底要不要投诚,日后投诚之后要对这桩交易做到哪种地步。”
“还有,我希望能和你背后那位真正的主事者谈谈,毕竟,一旦我日后成为天子身边的女人,没有彼此制衡的手段,你们不怕我过河拆桥?”
杨山听明白了这位沈姑娘的言下之意,想要成功合作,聪明人之间总要彼此亮一下手腕和底牌,这样才好知道对方的底线在哪儿,行事才能好把握分寸。
不得不说,和聪明人合作就是方便。
他这厢点头应承,那边萧庭自然也很明白桐花的想法,一条大鱼,总要亮出来看看自己“大”在哪里,不然,也不配阿姐亲自上场。
当然,更重要的是今晚阿姐带他来的目的,亲姐弟再度重逢,阿姐除了毫不留情的下狠手收拾了他一顿之外,也不忘给他安排一份见面礼。
所以说,阿姐对他最好了。
为此不惜以自己而饵,帮他立功。
今日这场谈话结束之后,桐花与萧庭相携离开,杨山看着那辆远去的马车,对隔壁雅间出来的青年恭敬行礼。
“主人。”
“这个女人确实有些像沈颂,但又不那么像。”青年眯了下眼道。
提及“沈颂”这个名字时,他的声音与视线里尽是刻骨恨意。
“不过,不管像不像,都不过是一个有些用处的替身与工具罢了,”他道,“虽然沈颂那个女人死得早,可是作为她的仇人,我们还活着,灭族之仇,可不是有些人死了就能轻易抹消的。”
“如果人死后魂魄有知的话,那我要那个女人在死后也不得安宁。”阴森话语背后,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蚀骨之恨。
杨山安静低头,此时只当自己耳朵聋了,面上不露半点异色。
青年想起了当年。
那位天凤将军奉如今皇位上那位陛下的命令,征战云州。
云州土族由众多部族组成,既和中原朝廷联系紧密,同时也同周遭毗邻的小国牵扯众多,自古以来就不是那么容易臣服朝廷统治的地方。
沈颂这位女将军虽然在中原名声响亮,但在云州这块土地上,她的到来在诸多人眼里,也不过是个名声比本事大的过客。
当地土族看重她背后那位即将重新一统天下的王者,但不意味着会纳头便拜,想要他们臣服归属,背后总要给出足够的好处。
所以,就有了那位天凤将军初期和云州土族的合作。
事实上,如果不是这些部族们率先释放善意,那位将军大约更愿意用军功来奠定自己的话语权。
但即便如此,合作也不是一帆风顺。
合作中途,某个部族中途反水,充当了邻国试探朝廷与那位将军的马前卒,害死了几千个作为先头部队的士兵。
要知道,这种事从前很常见,毕竟,在云州这个地方,这些不断分裂的混乱族群就是墙头草,永远不知道会随着哪阵风突然倒向哪个阵营。
沈颂作为统帅已经足够慎重,但总有人自以为是疏忽大意,所以,有了无心谷中吞噬无数士兵性命的血腥地狱。
土地被倒下的士兵尸体层层叠叠的掩盖,就连终年翠绿的山仿佛也和干涸的血迹一样变成了腥臭乌黑的颜色。
这件事当时震惊了整个云州,各方都在观望那位大名鼎鼎的天凤将军的反应。
对此,她的反应是派人抓住了那个反水的部族,然后选择在所有人面前毫不留情的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