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即便没有了摄政王之位,如今天下间依旧传扬着天凤将军沈颂的威名,这如何能不让她感到自豪?
所以,无论是哪一段人生,殿下和姐姐都是世无其二的绝世美玉。
“左莹,你不要得寸进尺。”被当面戳破埋藏在心底最深处心思的左寒,早已怒意莹然。
有些秘密,即便是亲妹妹,也不该戳破。
“七哥,我说这些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左莹鼓起勇气直视兄长的眼睛,“沈姑娘之于你,就如沈颂将军之于你,都是没有半点遐思的清白关系,只有你求而不得的可能,对方却绝不会对你心生半点绮念。”
“所以,你完全不必担心自己被利用被算计。”
“说不定对沈姐姐而言,我都要比你讨喜有用得多,我宁愿姐姐利用我,都不想她沾染你这个臭男人的晦气!”
左莹这番话说得有些重,和她从前的为人处世大相径庭,左寒听在耳里当然是不开心不忿的,但是,他却又好似无法反驳妹妹的话。
最后,他只能冷笑一声,反驳妹妹的嘲讽,“对,你那位沈姐姐自然看不上我一个国公府的少爷,人家说不定志向更加远大,一心奔着宫里的陛下去呢。”
“奔着陛下去又如何?”左莹不服气道。
“不如何。”左寒面无表情道,“陛下心怀珠玉,可看不上外面的路边顽石与庸脂俗粉。”
“那是当然。”
然而,左莹不止没被那番意有所指的话气到,竟然还一脸赞同的附和了兄长的话。
左寒忍不住有些惊讶,“你不担心你那位沈姐姐无法得偿所愿?”
“我当然不担心啊。”左莹笑眯眯道,“陛下自然应该最喜欢沈颂沈姑娘。”
不知是这句话哪里惹到了左寒,他顷刻间面色变得极差,“最喜欢?”
“你说的最喜欢,是那种对方死去之后压着追封折子的最喜欢,还是如今从民间采选良家女子选妃的最喜欢,抑或者是将她重要的弟弟投进诏狱的最喜欢?”
这一连三个“最喜欢”,字字铿锵有力的砸下来,让左莹短暂的保持了沉默。
见妹妹被自己逼问得哑口无言,左寒心中没有半分痛快,他只是冷酷无情的阐述了一个事实。
“不要太相信一个帝王的深情,何况还是人死了之后留下的镜花水月,大约过不了几年,你就能看到后宫里到处都是沈颂替代品的深情了。”
“陛下不会那么做。”许久之后,左莹小声且坚定的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那他是哪样的人?”左寒反问妹妹,“你见过陛下吗,你了解他吗,就敢如此大言不惭的说他情深!”
左莹咬紧牙关,涨红了脸,才忍住了将要出口的反驳。
她所知道的薛慎,是和殿下二分天下的北朝之主,是爱慕沈颂成狂的男人,是能拿命为殿下一统天下铺路的知己,也是油尽灯枯撑着不肯死去想要努力多陪妻儿一段时日的夫君和父亲。
左寒看着妹妹逐渐变红的眼睛和一颗颗掉落的眼泪,本想就此略过争执安慰她两句,就见对方恨恨的瞪他一眼,留下一句“你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哭着跑开了。
看跑走的方向,是沈家的车队。
桐花正在看话本的功夫,马车外突然跑过来一个泪水涟涟的小姑娘,哭得实在是可怜极了。
这阵子为了方便小姑娘过来,都是自己单独坐一辆马车的桐花,当即伸手将小姑娘带了上来,然后对方小兔子入怀一样窝在她怀里,抽抽噎噎的继续哭个不停。
桐花没开口,只抱着人轻拍肩背安抚,小孩子哭的时候,她一向是先让对方哭个够再哄人,心里的情绪不借着哭泣抒发出来,后续那是很难舒心痛快的。
一会儿之后,哭够了的左莹有些不好意思的停止了哭泣,但也因为羞窘,埋在姐姐怀里不肯出来。
“不想继续哭的话,就和姐姐说一说,是哪个有眼无珠的王八蛋把小姑娘气哭的?姐姐这会儿很乐意洗耳恭听。”
眼下这一行人里,能气哭的左莹的,显然唯有一个人,听到桐花那番明明白白指桑骂槐的话,左莹没忍住由哭变笑。
她抬起头,有些难以为情的道,“七哥嘴巴太坏,说的话我不喜欢听,所以被气哭了。”
“你总不能指望狗嘴里吐出象牙。”桐花淡淡道,丝毫不介意在亲妹妹面前说对方亲生兄长的坏话。
左莹犹豫了下,轻声问道,“姐姐,七哥说陛下压着沈将军的追封折子,不肯给她风光追封,先是要选妃后是将小侯爷下诏狱,还要在后宫里养无数沈颂姑娘的替身,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