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想,就算换做是她,最好也只能做到如此了,不得不说,她和薛慎确实有几分默契。
见她神态轻松,萧庭追着问了两句,“阿姐心情看起来还不错,难道是这些消息里面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内情?”
桐花对此避而不谈,只微微笑道,“我只是突然想起,是时候写封折子向陛下请功了。”
这封只写了一句话的密折刚从辽州启程,帝京之内发出的圣旨就已经到了边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沈氏之女沈颂,年二十三,已历数战,皆有功于国,其人英勇无比,谋略过人,战功卓著,实为我朝之栋梁。是以,朕特封为异姓王,以显其功绩,奖掖忠良,广布恩泽……”
圣旨宣告完毕后,所有人只听到了“异姓王”与“武宸王”六个字。
沐浴在众人震撼难言的视线中,桐花看着圣旨上“武宸王”三个字,眉梢微挑。
薛慎果然很大方,当然,也有可能是被迫大方,不过,过程如何已经不重要,她现在只看结果。
而这结果,自然称得上是让她称心如意的。
帝京之中,薛慎第一时间翻开那封来自辽州的密折,洁白的纸张上只写了一句话,笔锋霸道气势恢宏,言简意赅到让他心潮澎湃又哑然失笑。
“陛下,是时候兑现当年的诺言了。”
诺言……
薛慎想,不止这一次他可以兑现,就连失约的那次,他也会一直一直的等待兑现的机会。
只要她还肯给他机会。
第52章
辽州的春夏时节过得很快, 几乎是西北军出征几次塞外的功夫,绿色的草原上就开始多了黄色。
靠近边城的地表绿意贫瘠,秋高草枯的旷野上, 天是蓝色的, 地是黄灰色的, 马蹄疾驰声中, 猎犬风一般疾驰而过, 沿着地上兔子跑过的痕迹,快速追了过去。
桐花拎着尚在滴血的猎物进城时,毫不意外在大营门口看到了早就等在那里等着骂人的老爷子和军医们。
“……不是告诉过你们了吗?!你们怎么还能让将军动手?一遍遍说的好话全都不听, 简直是胡来!”
老爷子骂人的劲头十足,旁边闭着嘴巴的军医面上虽老实, 可一双眼睛写满的全都是幸灾乐祸。
大夫最讨厌哪种人?当然是不遵医嘱还要随意逞强的病患!
这种病人中, 大将军是最让人心烦且又奈何不得的一个, 若不是程老爷子最近从京中过来, 他们这些军医们还不定要糟心多久, 受多少煎熬炮制, 因而,此时一个个的寻到靠山了一般,个个都有了几分仗势欺人的架势。
程老爷子还在吼, “将军如今这情况, 若是出了差池是算你们的还是算我们这些大夫的?!”
桐花身边一干心腹侍卫被骂得可谓是头都抬不起来,也就萧庭这个胆子大些的敢在这时候直捋虎须,“军令不可违, 您骂我们管什么用?有本事您老骂阿姐啊。”
老爷子黑着一张脸拽着桐花往大营走, 他老人家当然知道这里面最该骂的那个人是谁,可这不是舍不得么……
人都受伤了, 他再骂,除了让这小兔崽子嬉皮笑脸的哄上几句,那是半分用都没有,他老人家何必费那个力气?
营帐内屏风后,伤药被轻手轻脚的医女按在肩膀伤口处,桐花身形笔直的坐在那里,面上依旧带笑,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至于痛楚如何,只有额头与颈项处的冷汗可见一二。
老爷子汤药熬到一半,看到收拾齐整出来的桐花,到了嘴边的话到底是没忍住,“我说你到底长没长记性,之前吃的那些苦头全忘了?现在还敢在战场上横冲直撞,你真以为自己像猫一样有九条命呢!”
“你说你,现在是一军主帅,又不是从前做前锋军的,哪能这么不顾惜自己,次次拼命?真要是哪天再出了什么岔子,别说你这条小命,就是你这个历尽千辛万苦筹谋来的王位也得打水漂,这么一笔盈亏账你到底会不会算?!”
桐花安分的听着老爷子的喋喋不休,等人说完了,才不紧不慢的接话,“只是受伤而已,我哪次上战场身上不带点儿伤,这不和从前没什么区别?”
“怎么就没区别了?!”老爷子腔调都高了几个度,“你当自己还和从前一样吗?”
“我明白您的意思。”桐花笑道,“您是觉得我受过一遭罪,就该学得惜命点儿,可您别忘了,我是武将,不是京城里赏风酌月的娇滴滴小姑娘,武将的归宿在战场,若是哪日我因为畏死怕得连战场都不敢再上了,那也就不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