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萧庭借口下楼买糕点躲得不见踪影时,左莹更是舍不得留在这里碍事,悄咪咪的随着萧庭的脚步下楼,将一对年轻男女留在了雅间里。
“之前我说的话依旧算数,”桐花对陆黎道,“不用担心我太过恋慕你,想笑就笑,在我面前,没有那么多顾忌。”
“我明白沈姑娘的好意。”陆黎依言笑道,“只是之前习惯了,有时候还是很难改过来。”
“爱慕者众多的烦恼,我不太懂。”桐花道,“不过我懂一个道理,就是我自己的开心顺意比其他人开心顺意要重要得多。”
“宁使天下人负我,无使我负天下人,大致就是如此了。”
陆黎听着,眼神中流露出两分羡慕,轻声道,“所以我很欣赏敬佩沈姑娘。”
“欣赏敬佩什么?我的自负和自私?”桐花笑道,“虽然我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但怎么都该是陆公子这样的人品性情更贵重一些,所以,因为他人之过而苛刻自苦的陆公子,在我心里才更好一些。”
陆黎被说得脸红,他想说自己并没有那么好,也并不值得功劳在身的沈姑娘如此夸奖,但沐浴在对方诚恳眼神与笑容里,那点想要反驳的念头就像是春日枝头上的雪,阳光一晒就化为了袅袅云烟。
他不再遮掩心底的欢欣,坦诚笑道,“沈姑娘在我心里,才是最好的,于国于家于社稷,都是。”
沈颂是一个传奇,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我希望,沈姑娘能岁岁平安事事如意,心想事成。”
陆黎说得是如此真挚诚恳,惹得桐花轻笑出声,“好,那我就谢过陆公子的一番好意了。”
虽说两人也算相谈甚欢,但桐花心里清楚,到底是和之前不同了。
作为沈姑娘时,她调戏起人来自在随意,可那日一朝被薛慎戳破了身份,现在再在陆公子面前,她就多了两分必须端着的矜持。
毕竟,她除了是沈姑娘之外,在外面还有偌大名声,陆黎对将军沈颂那岂止是敬佩,完全就是敬仰了,所以,她是不得不收敛一下自己之前的随意。
短时间之内,她对漂亮的小酒窝是真的只能单纯欣赏了,总不能像个登徒子那样煞风景。
桐花心里可惜着自己这蠢蠢欲动的小心思,像个正人君子一样按部就班循序渐进的接近陆公子,一时间,可谓是乐趣大减。
晚上的灯会煌煌耀耀。
这次走在桐花身边的陆黎受到了和从前的薛慎一样的待遇,满身被姑娘们砸的鲜花与香包,莺声笑语中,成了街道上另一番风景。
不错,又是一个手忙脚乱的男人,桐花心想。
当年走在她旁边的薛慎苦恼不已,桐花随手从街边的面具摊上买了个傩神面具给人戴上,小小的为对方解了下围。
这次对于陆黎,她依旧如此,只可惜,傩神面具没买到,只买到了个狐狸面具,桐花笑着把面具递过去,“先戴上吧,虽然不太适合你。”
私心来说,桐花觉得被姑娘买走的那个兔子面具更适合陆黎,小兔子一样,白白嫩嫩,稍微一欺负,就眼睛红红茫然无措的看过来,纯稚又真诚,哇,谁会不喜欢这样的小兔子呢。
她心里这么想着,然后看到了戴上狐狸面具的陆黎。
唔,是她失策了,纯真小狐狸好像也挺有趣?
重新解除宵禁的帝京灯火通明,庙会上无数焰火升空,漫天星光与满地热闹里,桐花觉得连夜风中传递出来的都是欣喜与快乐。
不得不说,人间烟火总是最动人心。
身后有人往前走,她顺势往旁边让了一让,对方却没动,就那样站在她身旁看起来了天上焰火。
薛慎用的熏香总是很特殊的,桐花随意一闻,就知道身边人是他。
他戴着一张熟悉的傩神面具,手里提着一盏元宝样式的花鸟灯,轻声道,“当年,你挑中的那盏花灯就是这个模样的。”
“那次你没能看见,这次可以看一看。”
说着,他将花灯往上举了举,入了桐花视线。
桐花看着那盏灯,许久后道,“我看到了,谢谢。”
薛慎摇了摇头,轻声道,“我答应过你的。”
那时候两人流落筠州,桐花因为双目失明,脾气并不算太好,那时候薛慎每日里谨慎小心的守着她,生怕她突然又发脾气加重病情。
他日日围在她身边转,总要想方设法的哄她放宽心哄她开心。
在那个寂寂无名的小镇上,也有过花灯会,薛慎为了让她放松心情,晚上陪着她一起出外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