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份战功的面前,杀敌人数多少根本就只是其中最为无关紧要的一项。
也正是因为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加上周遭凌乱的火光原本就容易让人的视线模糊,他根本没能留意到,在这朝着他奔逃的动作中,魏延和随同他一道行动的士卒都有着远比寻常武夫强劲的实力,甚至一个个夺马骑乘而来,也都悄无声息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当意图探查刘表是否当真死在此地的交州将领和他们擦身而过的那一刻,原本还显得慌乱不堪的这支“投降”队伍,却忽然像是一把尖刀朝着对方扎了过去。
魏延手中的弩箭对准了那为首的象兵统领。
哪怕因为即将得手立功而心如擂鼓,这支发出的箭矢也没有任何的偏移,在交错间门精准无误地扎入了对方的头颅。
近距离下发作而产生的爆发力更是在立时之间门褫夺了对方的性命。
但魏延的举动还没有停下。
与他同时朝着周遭大象骑兵动手的士卒也没有停下。
在这个距离下足够他们看清,这些交州的大象兵为了确保能在冲锋间门不会被从象背上甩下来,竟是真如刘表所判断的那样,将自己给捆缚在了象背之上。
于是即便他们此刻身死,也依然稳稳地坐在那里,让他们所骑乘的大象维持着往前冲去的动作,继续撞向对面的荆州士兵。
他们还需要再做一步!
魏延一把将手中的绳索朝着那敌方首领的尸体甩了出去。
而后顺势便朝着象背上爬去。
正在行进之中的大象因为这些交州兵的训练,并没有骑兵冲锋的速度,而是稍稍放慢了几分步调。大象背上的人也已经咽了气,无法对他进行有效的拦阻。
但即便如此,这攀爬依然不是什么容易达成之事。
甚至随着一声警戒的尖啸传出,一支不知道从何处发出的羽箭径直朝着魏延的后心扎来,所幸他在出发前换上了霍笃的护身甲胄,这才将这支箭给拦阻了下来。
紧随其后的另一支利箭却还是扎入了他的臂膀。
不知道是从何处激发出的动力,魏延的手没有松开绳子,而是在这一刻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让他在这等不成功便成仁的认知压力下攀上了象背,快速地解开了那原本属于对面骑兵将领的绳索,将人给一脚踹了下去。
这个高处发出的动静足以让刘表看个明白。
更为醒目的无疑是随后的变化。
驯化大象兵一点都不容易,起码魏延是不可能在三下五除二之间门就顶替掉那个原本象兵的位置的。
骑兵的身死和陌生人的意图操纵让那匹大象顷刻间门陷入了狂躁的状态,也一改原本还在朝着前方奔袭的脚步,极力朝着原本的军营跑回。
魏延想都不想地伏倒在了象背上,死死地攥紧了大象身上的绳索。
这个回返的动作势必会让其和同伴发生冲撞,在其中的一些同伴也失去了其操纵者的情况下,这个撞击的发生更是变得无法规避。
在他眼角的余光中,看到刘表在霍笃的搀扶之下重新坐上了马匹,又因他们抢夺过来的敌方火把,高调地出现在了士卒们的面前。
府君已死的谣言不攻自破,反倒是这敌方的首领已经在此刻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这若不是反攻之时,又还有什么时候会是?
魏延模糊地听到了一声由刘表发出的杀敌声响,而后便是有人吹响了军队中作为进攻指令的号角。
很快便有短兵相接的声音取代了原本的狼狈逃窜之声。
这正是他们这边的局势发生了转变的标志!
就算魏延无法看清此刻由刘表指挥的队伍,从险些以为他死亡的丢盔卸甲中重新振作起来,那也的确已在发生着莫大的转变。
那么他所要做的,就是在这等混乱的局面中将自己的小命给保全下来。
这并不容易。
多分布在皖南和珠江流域以及扶南国的大象,对于出身中原的魏延来说就是个完全陌生的东西。
在此刻他甚至一点都想不起来,他到底是如何凭借着一腔孤勇攀爬到这大象脊背之上的,又是如何还用仅剩的一点力气将手中的弓弩对准了另外的一位象兵。
他们这些冒死冲到敌方阵前的人里,好像只有他这个侥幸攀爬上来的还能活命,其余的都已变成了这些自乱阵脚的大象拼命踩踏中的牺牲品。
可魏延一点也不敢在此刻感到侥幸。
只要他还没从大象的脊背上下去,他就始终处在危险的状态中。
这头极力摇摆也没能将他甩下去的大象已经变得越来越狂躁。
或许是因为它本就是这些同类中最为壮硕的一头,在挣脱了所有的拦截后,它径直回返而去,踏开了营地的营门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