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只是冷然看着老太爷说着话,他忽问道:“父亲是当真喜欢唐霜的丫头?”
陈老太爷见状连连点头:“自然!这么些年了,早便将她当孙女瞧了,若不是出了那档子事,也不会生出不快来,算起来这闺女有一个月未来瞧我了。”
陈念垂下眸子,忽想起今日在宫中听到的风声,到底是松了口道:“父亲会如愿,那帖子也不必着急,请柬会如约而至。”
陈时清闻声忙站起身来:“当真?”
陈念一见着他便气不打一处来,好好的孩子,偏叫父亲教坏了,伪善又自私,语重心长道:“你既真心爱护她,便护好她。”
陈时清并未读出这话暗藏的深意,只当是自己父亲出面,自己那事情终于得到了谅解,轻松了口气满心欢喜,只是眯着眉眼欣然点头。
又连下了两三日的雪,雪越积越厚,这样的天气里,唐霜也不知怎的,总觉得心里惴惴不安。
“父亲与兄长回来了吗?”唐霜听见外头动静,忙问了一句。
春织摇了摇头道:“奴婢与万管事打了招呼的,若是老爷他们回来,定会来咱后院知会一声。”
唐霜瞥见外头飘雪,眉头紧紧蹙起,两三日了。自打她回来,就没瞧见父兄的面,这实在太不寻常了。
见唐霜眉头仍然紧锁,春织道:“不然奴婢这便去门口守着?”
唐霜刚要点头,便听门外传来动静,是前院子的阿潘,人还未进去,便听他道:“姑娘,万管事来命小的传话,老爷回来了,您尽可安心了。”
第5章
唐温伯确实回来了,一回来便直奔主屋,寻来丫鬟婢子洗漱换衣,不过才三四日未归,便蹉跎得不成样子,人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大圈。
刚从耳室出来,唐温伯左右照镜瞧了半晌:“你再瞧瞧,可还能瞧出苍老来?那孩子眼睛利得很,上回我头上只是多了几缕白发,都叫她瞧了出来。”
万管事面上皆是担忧,替他穿戴好衣裳才安抚道:“是清瘦了些,不过比之前显得反而精神了不少,您这一回来便忙前忙后的梳洗换衣,为了瞒住姑娘也实在煞费苦心。”
唐温伯低声叹了口气,看向外头的飘雪,语重心长道:“那孩子心重,实不必她陪着一道儿费心,人嘛,快活一时是一时。”
“老爷当真不准备讲?”
唐温伯思忖片刻摇了摇头道:“只是有些棘手,倒也不至于出多大的乱子,好在我从不涉及党争,这回也只是无端被牵连,大理寺那边已经在查了,清者自清,圣上又知晓我本性,等配合完调查,便能还我清白。”他顿了顿又安抚道:“若当真有事。你家老爷我早便叫大理寺看押起来了,怎还能回来府上晃悠?你们若是想要见我,该去大理寺递帖子才是。”
说得倒也在理,万管事抿了抿唇:“那可要知会声大姑娘?让她多少有些心里准备?”
唐温伯蹙了蹙眉头想也不想便摇头道:“她出嫁三年,好不容易才盼到这一胎,她瞧得仔细又小心,这样的事叫她知道,定要忙前忙后的胡乱跑,胎儿还未坐稳,免得因此动了胎气。”他顿了顿又道:“阿唔的事你可瞒住了没叫她知道?”
这事唐温伯早便知会过,万管事点了点头道:“老爷放心,这事瞒的结结实实,如若不然,凭着大姑娘的脾气,哪能轻饶的陈家,早便命将军府的家丁打上陈家替姑娘出气了,哪里还能有陈家公子纠缠的份儿。”
说起唐烟,唐温伯不禁眉眼弯弯满是无奈:“瞒着些好,是该都瞒着些她。”
“对了,帖子都散出去了?”唐温伯忽又开口问道。
平日里,这事唐温伯从不操心,这忽然提这一嘴,倒是让万管事吃了一惊。
说到这事,万管事才想起来,转身走到书房,将已摆放了好几日的请柬递给了他道:“姑娘铁了心要与陈家决断,这请柬便迟迟未送出去。老奴想着到底是没同陈家退亲,那日又人多嘴杂,陈家人若当真不出现,姑娘免不得又要遭人口舌,想来想去,还是须老爷决断,不知老爷的意思是?”
“你说得有理。”唐温伯接过请柬喃喃道。
万管事本以为也就走过场,依着唐温伯对唐霜的宠溺会直接点头,却不想他却将那请柬捏在手中,蹙着眉头好似在深思什么,眉宇里是万管事从未见过的愁绪。
“还是送出去吧。”唐温伯忽然开口道。
万管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二姑娘那边......”
唐温伯直接打断,将请柬甩在了案牍上,仿佛不愿再看一眼道:“先瞒着吧,不必与她讲,她惯来识体统,也知晓人来了便是客人,便是再不喜欢也不至于将人轰出去,如此也算是全了陈家的脸面。”他顿了顿又垂首喃喃自语道:“眼下也不必与陈家闹得太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