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不了呢？”
宋清野思考了会儿，道：“我若救不了你，也逃不出去，便和你一起死，若是侥幸逃走了，我就去杀了皇帝为你报仇，若是报仇失败，不过就是与你一样，死在皇帝手里。”
楚辞云笑她无畏，又问：“若是报仇成功了呢？”
报仇成功。楚辞云却已死。一切又还有什么意义？
宋清野摇头，她不愿意去想这个结果。
楚辞云若死，她活下去的动力便是报仇。而活着，不过是继续活着。
宋清野低声：“我不知道。”
“这世上没了你，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差别。”
楚辞云忽而有些释然，宋清野既没有说会忘记他，也没有随随便便说要随他而去，她的一切都恰到好处的让他欢喜。
恰到好处的爱意，恰到好处的坚强。
楚辞云忍不住伸手摸她的脸，低声：“我好爱你。”
宋清野一静。
“若有一天我真的死了，请娘子带着我对你的爱好好活下去，替我去行侠仗义，走遍天涯，帮我留心这世间的美好，让我借娘子的眼睛看这天下。”
她却蓦地垂眸，闷声道：“不要说这个了，我不会让你死的。”
楚辞云失笑，见她脸色真的不太好，便不再多言。
她垂眸，思绪回到方才皇帝要杀他的事上，很认真道：“不管你要做什么，加我一份力。”
“……将军如今要做的事便是准备好与北疆开战。”
宋清野：“嗯。”
楚辞云：“嗯。”
她道：“没了？”
他答：“没了。”
楚辞云笑了笑：“若是可以，多带阿肆上战场吧。”
“他很努力。”
“那就好。”
楚辞云不再说话，宋清野便知道他不想与她聊这个话题，宋清野也不逼他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说的事，她不会强求。
但若是她想知道的事，她会通过其他手段得到。
两人便又静下来。
良久，宋清野站起身，对他道：“我找你并非要对你做什么事，只是想把话说清楚。如今话说清楚了，你便可以走了。”
她不是非要他今夜就给出一个结果或者承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钓鱼也讲究个循循渐诱。她今夜便只是希望两人能把话说开，至于之后怎么做、最后能不能成，都在她。
她心甘情愿，也会不择手段。
她始终相信自己胜过相信楚辞云，她始终是自己最强大的后盾。
楚辞云颇为诧异，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什么都不做就放他走了。
他却没有立刻起身，仍坐在墙角，仰视着她劲瘦的身姿，眼中柔情亮有星光。
他温声自省：“若今日我没被你拦下，我会一直懦弱下去，不敢见你。”
宋清野看向他，他便也朝着她笑：“有很多很多因素造成了我的懦弱，但最为主要的应该是，我怕自己没资格爱你。当年幽州战乱，我父亲为谋大计放弃了我，自那时起，我便担心自己也有一天会像他那样，会因为某些事而抛弃我爱的人。”
“娘子今日将我拦下，逼着我再次面对你，我很感谢。感谢你让我直面懦弱，让我再次见你。否则我怕是永远也没有勇气踏出这一步。”
“我也很庆幸能听到你的这一番话。”
楚辞云起身，牵扯到伤处时他咳了几声，脊背微弯，却又步履从容地走到宋清野面前。
宋清野安静地看着他走来，看着他展现温柔笑意。
楚辞云伸手将她拥住，在她耳边说话，“娘子是天底下最好的人物，”
耳朵有些热，渐渐随着他的呼吸喷洒而染红，宋清野微屏住气息，心尖战栗。
“是我心底珍藏了数年反复心动的珍宝。”
“宋清野，我爱你。”
她浑身一颤，从未想到告白会在这一刻到来，而且并不是从她口中而出。
宋清野同样抱住他，轻声：“我也是。”
“也请你放心来爱我，请你相信我，相信我承得起你的爱。”
她轻叹了口气，脑袋靠在他肩膀上，低声：“我与你说过的，不要总是压制情感，你何必去担心哪些根本还未发生过的事，总要先尝试尝试，才能给自己下定论吧？”
确实，楚辞云为自己所未知的一切设置了太多假设与可能，以至于他退缩不前，踌躇不决，甚至固步自封，主动断绝一切可能。
身体的触碰远比一切表达有力，他抱着她时，感受到她的体温，感受到一个真真切切的她，都在源源不断给他传输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