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寡妇摆手,笑得欢快:“奴家这样的未亡人哪敢觊觎神医,娘子就别开玩笑了。”
宋清野挑眉,不置可否,出了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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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云泽县是个小地方,可若要挨家挨户找人,也是不容易的事。
是故宋清野没有花那心思去找人,她在医馆附近的旅舍落了处,守株待兔的同时也给自己休养疗伤的时间。
她受了严重内伤,却一直为了楚辞云的事奔波,压制内伤,而如今知道楚辞云还活着,才松了一口气,有时间休整自己。
三日后
楚辞云心觉应是风波已息,便小心翼翼地出门打听了一圈,在确定城中没有那个女子的消息后,才大胆地往妙仁堂去。
他无缘无故突然消失了几日,老大夫以为他走了,便私自将楚辞云留在医馆的财物收入囊中。
这老大夫贪得很,当初在河岸边见到楚辞云,也是因为贪他财物才拉他上岸的。
老大夫根本没想过救人,要不是濒死的楚辞云硬拽住他,说救下他后会有重酬,老大夫才动了心思救下他。
楚辞云回医馆后知道东西被他拿走后也不急,反倒还好心提醒他,“云泽县的人不识货,您若想当个好价钱,就挑个好日子,去荆州城信誉好的当铺把它当了,保证您不会亏。”
虽然玉佩抵了他的药钱,楚辞云仍旧在妙仁堂给人看病,主要是他身无分文,要想在小县城活下去,还是得有一份稳定收入。
坐诊到傍晚结束,楚辞云收工后置办了一些药材和菜,便悠闲悠哉地回他城西的小破院子去了。
在他几日的打扫下,荒弃小破院也有了一丝人味。
推门而进可见整间院子布置得整洁大气,院子角落堆着几捆木架、一堆五颜六色的染布和三个大染缸,地面是青石砖铺就,院子中央还摆了几盆王娘子送的兰花。院子虽简朴,但安适。
楚辞云将买回来的东西放进灶房后,回到屋中盘腿打坐起来。
他先给自己摸脉,随后点了檀中乳根鸠尾几个穴位,按气府到丹田的方向给自己顺气,然后他尝试内视,慢慢将体内的气运行起来。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他额头就已渗满了汗。
楚辞云眉头紧蹙,对自己始终无法运转内力的情况无奈又不解。
在他体内,每当他准备将好不容易蓄起的内力从丹田运转至全身准备利用起来时,内力却在流经经脉时悄然流逝,然后完全消失。
就像手掌永远不能抓住流水一般,楚辞云怎样做都留不住内力,封不住存不下,他深深体会到了一种无力感。
楚辞云不甘心地又封了身上几处穴道,希望能阻住内力流失,下一刻却直逼自己喷出一口血来。
他当即解开穴道,大口呼吸缓劲。
实是无奈,楚辞云攥紧了拳头,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运行内力的时候,面对内力消逝时产生的那种无奈感,是何其熟悉,也不知道他曾经尝试过多少次这般的飞蛾扑火。
楚辞云盘着腿,仰面躺倒在床榻上,望着屋顶的瓦盖,眼中空白茫然,他慢慢调整自己急促的呼吸,回想着刚刚内视时发现的事:四肢筋脉受损严重,心肺积寒。
二十一岁的这副身躯与十二岁的他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种挫败感像在他心里压了一块巨石,直让他沉郁得喘不过气来。
楚辞云记不起以前的事。失忆只给他带来深深的无力感。
他揉了揉太阳穴,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后慢吞吞地撑身起来下了床。
出了一身汗,身上气孔打开,血气循环加快,正好可以来个药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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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野在旅舍蹲了三日才蹲到人,她一路跟着楚辞云来到这间破落小院,犹犹豫豫地停在了门口。
荆州遍布长公主眼线,她没有办法联系慕风和月娘,只能等着他们找来这处地方将楚辞云带回去。
其实她也可以直接将他打晕带走,带他去找他的手下,但……她为什么要废这苦劲儿将他送回去呢。
她又不是他的下属。对他可没有什么义务和责任。还不如等着他的人找上来自在。
而且她也很好奇楚辞云是不是真的失忆。
宋清野推算过,十二岁的楚辞云记忆停留在兴武十五年,甚至再早一点,他还未认识她的那时。
那时的楚辞云是什么样的?
天真善良好欺负?骄傲任性少年郎?看他上次被她气成那副样子,宋清野心想,说不定还能把他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