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任期大概一年。”
“我读了你发布的公告。”
“那是委员会集体拟定的,由我来签名。”阿尔弗雷德说,“我就是台签名机器。”
君特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眼角浮现出淡淡的的纹路。午后的日光中,他皮肤苍白,“我要感谢你……你和你的委员会,你们的条款出人意料的宽容。”
“我们希望萨克森尽快恢复正常的社会秩序,不然也会对安格利亚以及周边国家造成影响。”阿尔弗雷德实事求是地说,“你觉得宽容吗?我倒是认为其中有几条过于严苛了。”
“军事人员本来就不该与平民打交道。”君特双手放在膝头,他的手指非常细瘦,阿尔弗雷德奇怪地想,为什么他之前没注意到君特的手指呢?他明明会认真阅读关于君特的新闻,研究他的动态。是君特长期服药的原因吗?还是穿着高级军官的笔挺制服给人以误导?亦或是过于耀眼的战绩?没人想到维尔茨伯格竟然是一名omega,明明他看起来根本不符合alpha的特征。
“也不能通婚。”阿尔弗雷德说。
“可以理解。”君特盯着池塘,一条很小的鱼在水中游动,“两国交战了这么久……彼此憎恨,怎么可能产生爱情?”
“感情是复杂的。”阿尔弗雷德很讨厌那条禁止通婚的法令,“我听说,也许会针对此问题做出修改。不是现在立刻修改,应该是在一个可以预计的时间内,比如两年……”
“安格利亚会审判马克西米安陛下吗?”君特突然打断他。
池塘边的杂草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风景乏善可陈,看来情报部门的特工没白领薪水。阿尔弗雷德莫名其妙地想起很多年以前,五岁的他跌进法兰克王宫的巨大喷水池,差点淹死。玛格丽特没有安慰浑身湿透的儿子,而是勒令他必须学会游泳。“我不知道。”他喃喃道,“无法确定……目前,说不准。”
君特垂下视线,摩挲戴在左腕的旧手表,“贵方希望我写点战争相关的东西,备忘录那样的东西……所以给了我很多纸,就是那些白纸。”
“你写了什么?”阿尔弗雷德也望向那块手表,手表的指针纹丝不动。
“我做了一副扑克牌。”君特提起嘴角,“关于战争,我一个词也写不出。”
“战争史的问题,安格利亚大可找历史学家。萨克森的历史充满战争,可以说,萨克森史本身就是一部战争史,无需我赘言。至于刚刚结束的那场战争么,”他低下头,“我无话可说。”
“我不能提供贵方所需的情报。”君特拉下袖子遮住手表,“殿下,你也是军人,想来你能理解我。我对我的国家和国王忠诚,哪怕我是个被撤职的元帅。”
对国家和国王忠诚,阿尔弗雷德忍不住问出了郁结心中的那个问题,“即便你的陛下要给你动那种可怕的手术?”
君特的笑意加深了,“公爵大人,手术……是我主动要求的。”
“总之,你不必因我的花粉过敏症感到为难,”他起身,语气重新变得轻快,“斯托克医生告诉我,我的状况在一天天好转。等差不多痊愈,就可以去战俘营,接受我应得的审判和结局。”
第8章
在君特那再三碰壁后,阿尔弗雷德决定停止单方面的“骚扰”——不过他解释了来意,他只是想叙叙旧,聊聊天,绝非带着特别的目的和任务……但君特明显对他这位老对手没多大兴趣。“不受欢迎”这个认知让阿尔弗雷德陷入了情绪低落,他离开办公室,搬到一所乡间别墅暂住,每日钓鱼打发时光。就在假期即将结束的某天,别墅迎来了一位客人。
“阿尔菲。”阿尔弗雷德同母异父的弟弟,菲利普王子吊着右臂,“你怎么藏在这里?”
阿尔弗雷德有些意外,“你来了……还没好吗?”
“虽然我带着老妈的任务……不拥抱我一下?”
阿尔弗雷德起身,轻轻抱了抱弟弟。菲利普抓着他的手臂坐下,摘下草帽扇风,“妈妈大发雷霆,说到处找不到你——你没去前天的舞会,她气坏了。”
“我想清静清静。”
“我猜你就会这么说……其实我也想躲出来。”
菲利普比阿尔弗雷德小十几岁,前阵子才过了二十五岁生日。“妈妈告诉我,你宁肯住办公室那种猪窝也不愿回宫去,”他笑嘻嘻地说,“我说我理解你的想法,她就骂我。我为你分担了火力,哥哥。”
“谢谢,亲爱的。”
“我也想搬出去,但妈妈说等我结婚了再讨论。”
“你要结婚了?”
“不,我都没订婚呢!你也太不关心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