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野把人往鞋柜上一方,屈膝给他换鞋,仰头看着还有些惴惴不安的小缪斯笑了:“十几天以前?”
缪仓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那天去展馆接你,鼻子痒了一路,喷嚏又打不出来,还以为我要感冒了,”江平野倾身揉上缪仓两颊,“现在看来,是某只猫崽子忘了自己身上的猫毛清理干净了。”
视线飘忽,缪仓讪讪一笑,心里还有些莫名的委屈劲儿没过去,凑在江平野身边想腻着撒娇。
一个养父,一个生母,即便再理性,嘴上说得多不在乎,心里却也没那么容易缓和。
何况,里面还夹了一个对缪仓全心全意的养母。
江平野不说就是怕缪仓心思敏感,反而加重了病情,此时看着缪仓这样,多少放下些心,顺着小缪斯的意思,又将人抱了起来。
“撒娇呢?”
带着笑意的声音低低询问。
缪仓自然不可能回答,只是从方才厮磨着的颈间蹭到了颊边,勒着后颈的手臂似乎也更加用力。
江平野何尝不知道猫崽子在寻求安全感,抱着人摔进了沙发里,撑着手臂将人完全拢在自己身下,抚上了缪仓微微发红的眼角。
“我在,我会一直在,就在你身边。”
缪仓安静片刻,轻轻弯了下唇:“我知道……”
他扬手环住江平野的肩,垂着眼想往江平野怀里蜷,轻声呢喃:“想再抱一会儿……”
江平野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他侧身将人圈紧,把缪仓完全罩在自己和沙发靠背之间,就在这一隅空间内,不停摩挲着缪仓的后背,直到微不可察的哽咽声完全消散……
……
几天后,画展结束,展馆里挂着作品的学生几乎都来展厅站台了。
缪仓和室友聚在一处,挤在角落里看着最后一天的人流。
馆内不让吃东西,缪仓抿了颗巧克力,剩下的给了齐朝几人,说着就想往外走。
然而下一刻,在室友嫌苦的抱怨声中,一个眼熟的身影停在了缪仓前面。
怔愣一瞬,缪仓没看人,脚下直接绕开。
缪筠伊呆呆立在原地,半晌后才回过头。
视野里,已经走至展馆外的缪仓正微微抬头看着他面前的人,不消片刻,前几天在咖啡馆见过的人,便将一条靛蓝色的围巾松松绕在了缪仓颈间。
两人的神色并看不分明,但身形隐隐绰绰挨在一处,俨然是无间亲密。
“你也是仓羽的画迷?”
仓羽?
缪筠伊的思绪被打断,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身旁人所提的仓羽是什么意思,她没多言,默认般点了下头。
齐朝眼神亮了一瞬,而后像是间谍般,拢着掌心低声说了一个小道消息:“那你一周后记得关注他微博,仓羽的第一本画册要开卖了,看在咱俩都是粉丝,还有缘的份上,提前告诉你。”
缪筠伊浅笑着道了声谢,又随口问了句怎么定在那天开卖,再晚两天到圣诞节或者新年不是更好。
“二十三号是仓羽老师生日啊。”
缪筠伊呼吸一窒,惶惶然竟怎么都想不起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生下的缪仓。
年少无知的一场错误,给她留下了一个孩子,而她留给这个孩子的,也仅仅只是一个名字。
名字里暗藏了什么含义,或者到底有没有含义,到如今都已经模糊了。
缪仓借着江平野身影遮挡,看着里面气质斐然的女士从展厅侧门出去,不见丝毫停顿地走远了。
这样就好。
本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关系,就停在这儿,只当没什么关系。
江平野把人往回一揽,轻轻一吻落在额角,不絮前言,笑笑地说起生日的事情。
“我怕到时候来不及,就先把礼物暂存老爷子那儿了。”
缪仓果然转了心思:“什么礼物还需要暂存?”
“跟我去看看不久知道了?”
看着小缪斯……不,现在不应该再说小缪斯了。
体重已经搭上了正常范围边界线,身高都涨到了一七八,情绪稳定,心境开阔,的的确确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不知不觉过去半年,那个瘦瘦弱弱的未成熟缪斯,不知何时,已然真被自己养的神清骨秀。
江平野伸手遮住缪仓亮莹莹的眼睛。
他对未成熟缪斯都狠不下心,如今看着人越发亮眼夺目,有时候真想把缪斯关进自己的画室,不管不顾的在他身上沾染上各种色彩。
深深吸了口气静下心神,江平野防备美杜莎一般,就这么挡着缪仓的眼睛将人带上了车。
“打劫,不劫财只劫色,小公子跟我回山上当压寨夫人吧。”
缪仓笑着扒住他的手指:“我很难养的,恐怕压寨夫人当不了几天你就要后悔没劫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