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吁出一口气,他在一片掌声中往后退了半步,想走下台阶。
下一刻,背着的右手掌心就接触到了一抹温热,而后勾着他的侧腰,护着将人接下了台。
“林清语过来了,要去看看吗?”江平野惯例把一杯板栗牛奶塞到缪仓手里,揽住他的肩,笑着往后指了指。
目光顺着看过去,视野里出现了两个人影。
林医生温和笑着招了招手,另一个则在人群里蹦了两蹦,像是生怕自己注意不到她。
“文文?”
缪仓惊喜地回应,刚想拉着江平野过去,身前就挤过来几人,笑着在闹哄哄的人群里不知问了什么。
在他有些发懵地侧耳再听时,江平野隔开了几人,拍拍缪仓的后腰,让他先去找林清语,而后转身看向来看展的人,跟个经纪人一般解答起了关于自己画家的问题……
另一边,缪仓已经拉着两人去了后面的休息室。
季文文显然恢复了很多,跟之前一样,拉着自己许久没见的朋友滔滔不绝,讲完自己的经历还有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江平野简单回答完几个疑问,正要先去展厅外接为了防止缪仓过于紧张,特意避开讲解的李溯几人时,就看到一个看起来不到四十岁的女人,摩挲着《薄荷花》下的署名,痴痴看着方才缪仓离开的方向。
而那一双眼睛,对于江平野来说,简直太过眼熟。
从展馆另一角走过来的人没什么正形的勾住了他的肩膀,范启昕疑问了一声:“那不是那个谁吗?”
李溯搭在他肩上的手上扬,拍了下他的后脑勺:“你说的什么废话……”
“哎,打我干嘛,我这不是不太熟吗?就前不久梦音乐团来表演的时候我去拍了几张相片,”范启昕想了想,一眯眼睛,终于想起这个谁是谁,“那个钢琴家,听悠悠说她好像还挺有名的。”
“钢琴家……”
江平野若有所思。
李溯看看他,再看看对面同样满腹心事的钢琴家,挑着眉跟江平野耳语:“要查一下吗?”
江平野收回目光:“先不用,说不定人家只是来找灵感。”
范启昕一脸懵,但也不打算细究:“你俩打什么哑谜,缪仓呢?不是说今天去老三那儿吃饭吗?那得赶紧走了。”
江平野无奈一笑:“吃吃吃,这就去吃,不过今天要加两个人,算是……”
笑容无端变得荡漾。
“算是缪仓娘家人。”
“靠——”
边上其他人不约而同问候了一句,纷纷表示这两人在一起之后还没请他们吃饭,今天这顿要江平野请。
“我请就我请呗,不过份子钱你们是不是也得掏一下。”
江平野探出掌心,似乎完全没被方才的钢琴家影响到,一副厚着脸皮讨要红包的超龄儿童坏笑。
然后被几人轮番拍了几巴掌……
当然,份子钱给还是要给的,只不过给的人……是收到红包后从红到脚的缪仓。
跟社会闲散人员们聚完的第二天,社交达人齐朝也别别扭扭地提出,同班几个同样参加了这次比赛的同学,也想大家一起聚一聚。
没说出的潜台词是,想跟银奖选手交个朋友,以后还能进行专业交流。
缪仓下意识吞咽了一下,手指微蜷,像是想要攥住什么,察觉到后又忽然松了手。
林医生说自己现在恢复的很好,可以尝试减药,也许,自己也应该尝试,独自进入一段社交中。
他浅笑着昂首,是个同昨天在展馆中心做讲解时一样的,早已不同于当初疗养院时在昏暗后台弹钢琴的自信表情。
“好啊,什么时候?”
……
两个小时后,缪仓在展馆找到了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在这儿蹲了一天的江平野。
“聚餐?”江平野整理了下缪仓挂在大衣外的连帽,毫无异议地准备跟着人往外走,“可以啊,现在就走?你们定了哪儿,开车过去还是走路?”
“等等。”
缪仓慌忙将人拦下,刚刚答应室友时的决然散了几分,此时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自己是个抛下原配的渣男。
将手里特意买的七分甜芋泥奶茶捧到江平野脸颊边贴贴,缪仓笑得眉眼弯弯,透出一丝讨巧。
江平野眼尾微挑,意识到了什么,调侃道:“怎么?不能带家属啊?”
“应该,可以带吧,”缪仓少见的又开始结巴,插上吸管,星星眼盯人,“我想试试,一个人去。”
缪斯胆子大了,想一个人往外跑了。
江平野……江平野欣慰一笑,一副农民伯伯大丰收的慰藉表情。
“等你回来得量一下身高了,感觉又长高了。”他回答的风马牛不相及,两手举起,却没有接贴在颊边的奶茶,而是按揉上了缪仓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