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饭局下来，定秋兜里被塞了好几个大额红包，出酒店的时候天都黑了。
定秋结好账坐在门槛上穿鞋，定秋妈妈站在后面跟着：“儿子，现在就走吗？机票改一改嘛，妈妈也半年没见你了，放假就这么几天......”
定秋系好鞋带，从地上捞起他回家时候背的那个书包，定秋妈妈往前走了几步，给他递了递书包背带。
“对不起妈妈......这个比赛太重要了…我必须要回去抓紧练习。我保证比赛结束立刻请假回来！”
定秋转身过来抱了抱妈妈。
他站在饭店台阶下面，抱着台阶上的妈妈，妈妈的头才能勉强到他的肩膀。男孩子到岁数之后蹿个儿真是不讲道理。
定秋妈不舍得：“过着年呢，什么比赛也不能这么早啊......过初七再走？让你梁斯哥哥送你过去？”
定秋被这几句话搞得心里挺难受的。妈妈身上有家里纺织衣物的味道，抱着妈妈就好像回到家一样。他也舍不得。
“好了妈，定秋再晚出发容易迟了，我看路上还结冰，早点出发，慢点过去机场，也不赶着。”
梁斯从包厢出来，把自己的外套披到定秋妈身上。定秋这才从这个紧巴巴的拥抱里出来，定秋妈还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呢。
“你也是，”梁斯忍不住抱怨：“泼出去的儿子嫁出去的水，稍微长点岁数时不时就觉得自己能耐了？大过年的不多呆几天，屁股坐不住......”
定秋听着没说话，跟着出来的梁叔叔听着话音，上来就往梁斯脖子上边带了一巴掌：“别瞎说话.....咳，小秋，东西都带好了？”
定秋点了点头，又说：“对不起啊叔叔，我......”
“没事没事，长大了嘛，这个比赛我和你妈都关注着呢，全国的排球赛是不是？那确实要好好准备的。”梁叔叔顿了一下说：“好好加油，我们有空就去看你去，啊？”
看定秋低着头不说话，梁叔叔忍住叹气，摸了摸他的头，嘱咐梁斯开车把人送到几场。
长辈们喝了不少酒，定秋说自己提前叫了车，这会儿在门外等了，让梁斯送几位长辈回去。再来不及耽误时间，定秋匆匆告别，一路小跑去赶车。
年初二下了一场雪，积雪映着天也是亮的。风把树上的细雪吹下来，好像还在营造缠绵不休的雪意。
定秋上了车，远远看着父母和梁斯三人挤在饭店门口的身影，心中的愧疚让他眼睛发涩。
寒假之后就是小组赛，新的成员确实要花大量的时间磨合，但这不是他想尽快回去的主要原因。
他想这个年还没过完，剩下的几天，哪怕是一分钟，他也想和燕明一起度过。
定秋隔着车窗看了一会儿被车轮压溅起来的飞雪，打开手机屏幕，在通讯录上下滑来滑去几个轮回，忍不住还是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这个年燕明过的并不舒坦，原本定好回国的日期被一延再延。就因为圈里出了一起特大贪腐时间——一家最近几年发展的如火如荼的科技独角兽公司被查出采购全部们涉贪，从上到下一年贪腐数量是公司过去两年的利润总和。
这件事情是周受恩半夜砸燕明的房门告诉他的，来不及起床气，燕明立刻打电话给国内，组建专项小组帮周受恩做内查。
接下来的三天加五天加七天加半个月，燕明团队和周受恩自己团队组成的40人小组每天被困在豪华酒店闷头查账。房间的厚重窗帘全部被拉起来，卧室门反锁，客厅的灯光亮如白昼，照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沉重的表情。
周受恩的公司不是单纯的互联网公司，他的平台和房地产+装修扯在一起，各省各市采购数量远比出事公司大，这么多的油水说没几只耗子是不可能的。
即便已经给做好心理准备，几天查出来的结果依旧让他们忍不住打寒噤。
周受恩的脸时刻阴沉的像是要刮特大台风一样。这十几二十天，所有人的手机都被强制上交保管，吃喝睡都在客厅解决，上厕所都要被跟着。
燕明也不例外。
周受恩的做法固然不讲情面，燕明却不是不能理解。他一家公司背后站了好几个行业投资巨佬，在风声被传出去之前不把问题剪断，丢饭碗的就不止今天这几位劳心劳力的了。
燕明偶尔去阳台上透口气，不超过三十秒，周受恩就会跟出来，老弟长老弟短的，大家都在吃苦硬熬着，没道理他燕总搞特殊......
巴拉巴拉说的他头大。
燕明金贵，他的团队更金贵，要不是都信任燕总不是个吃亏的主儿，这些人谁也不会在这里硬扛着。
大问题确定下来非常快，难就难在周受恩的地推团队已经分布在多个城市，受公司业务方向限制，其中多是三四线到十八线小城，采购流程不规范，账越查越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