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行,晋国就算再不好,也是他阿爹用命守护的江山。
是他的故里。
“诶,别的树都好好地,怎独这一棵秃得半片叶子也没了?”
“没了还不好?以后就不用干活了!”
两人相视一笑,动作都轻快多了。
沈颜像没有骨头似的趴在树枝上看《资治通鉴》,唯有这样能让他从深渊般的厉气中抽身,看到一句“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眼前突然浮现那一夜的歹人。
好瘦小。
也像要饿死一般。
可惜没看清脸,但又觉得似曾相识。
他一定见过。
忽然他耳朵动了动。
他看了看月亮,都丑时了,容云瑾为何推门而出?
一个翻身就飘了下来。
只见容云瑾身着兜帽墨色外衫,慢慢潜入夜色,几番迂回绕转,直到一片紫竹林。
沈颜逛了一个月皇宫了,都没发现有这处秘境。容云瑾确实很谨慎,一路来半点做亏心事的姿态都没有,倒像似来赏月观林一般,她慢步走出紫竹林,进了条曲径通幽的鹅卵石小路,路的尽头有一间小屋,她推门而入,屋内空荡荡的。
沈颜不明所以,一人来此有何意义?
便见容云瑾扭了一下桌上灯台。
身后的墙旋开一个缝,竟是别有洞天。
沈颜钦佩不已,刚跟了进去。
便见一具高大黑影强势地抱住了容云瑾。
沈颜:“……”
不是吧,鬼都呆了,容云瑾这般钟情凌樾,竟然还有相好!
“你放肆!”
容云瑾奋力挣开甩了来人一个巴掌。
“杨将军,你我都是体面人,还请自重。”
那人受了巴掌,也不敢造次,极听话的立在一旁局促道:“瑾娘,我很想你。”
容云瑾兜帽也不放下,慢慢把烛火点了起来。
照亮了高大威武的男人,他未如往常着兵甲,一身淡绿儒雅长裾,修长却不粗犷,模样周正,眼尾有一道短短的斜疤,却不丑陋,反而更添一抹野气,配上锐利的眉眼和黑浓的长发,浑身散发着汗血烈马般的张扬。
沈颜哑口无言,杨尚川……居然是杨尚川……虽然杨将军也是人中龙凤,但凌樾到底是那里比不上杨尚川了啊!
啊这……
饶是沈颜痛恨凌樾,也不禁为凌樾感到默哀。想起今日凌樾还在为了他两孩儿,怒杀百人,体贴关爱,这边就私会情郎,卿卿我我了……
啊这……确实有点解气啊!
“杨将军,应当尊称本宫皇后。”容云瑾漠然道。
“瑾娘,你我明明有过……”
“慎言。本宫与将军从未相识。”
“五年了,每个月我都来此等你三日,但你从未来过。”杨尚川不悦的拉开木椅,大刀斧阔地坐下,“我以为你今日是想通了,没想到还是如此冥顽不灵。”
“本宫确实想通了。”
其实上次就想通了,但还不能下定决心。
杨尚川不解看她,“既然想通,为何还与我如此疏离,瑾娘,你莫不是质疑我真心?你明知我当年便已为你遣散所有姬妾,至今未娶。”
容云瑾道:“本宫想告诉将军,日后不必再来了,往事本宫不记得,将军也不该记得。”
杨尚川拳头青筋虬起,“瑾娘,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容氏满门抄斩,景阳王遗部也被他尽数交于顾忘,还在顾家军前给我下马威,试图夺我兵权!狗皇帝忘恩负义,你当他真会信守诺言吗!”
“他会。”容云瑾对他一拜,“杨将军是聪明人,应当知道他诛杀容氏,却不降罪,便已是给了我这个皇后,最大的诚意。”
杨尚川愤然拍桌,“诚意!你可知他今日把东宫护卫全换了,狼子野心,日后太子是生是死全在他一念之间!你还信他有狗屁诚意!”
也正是如此。
容云瑾才彻底死心。
“杨将军,太子落水,而东宫守卫竟无一人察觉,难道他们不该死吗?倘若此次不严惩,以儆效尤,日后太子才当真是危难重重!”容云瑾垂眸:“而将军不思反省,成日只知怨天尤人,本宫真的很失望。”
杨尚川一听便急了,忙上前捉住她的手,“瑾娘,瑾娘,我错了,我知我性子鲁莽,但待你却是一片真心。”
容云瑾不为所动。
“你莫与我说这般绝情的话,我愿意等你的。”杨尚川铁汉柔情,近乎哀求道:“我知你当初选中我,便是看中了我身后二十万大军,我不介意的,瑾娘,你知道你离不开我的,狗皇帝万一负了你呢?你需要我的。”
容云瑾冷笑,“杨将军莫不是还想造反不曾?顾家军是凌樾一兵一马,亲自征训练出来的,你以为你当真使唤的动吗!本宫留你,是要你辅佐太子,不是要你痴心妄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