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爷，你也说了，每个人都已经学的很努力。你知道自己的节奏是好的就可以了，至于程敏说什么，你让他说去好了。不喜欢听就左耳进右耳出嘛，不要放在心上。”
华兰敏感地察觉到王岩开怪怪的情绪，笑着这样说。
王岩开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接着发下一本作业。
他人长得很方正，平时不怎么说话，性格就跟他的名字“岩”一样，闷闷的，平常见他最多就是在位置上，不声不响地写题。
华兰看过他的March，基本已经写满了。这让March空白的她很羞愧。
推爷就是推爷啊。
按照他沉默寡言的性格来说，平时是没什么和华兰说上话的机会。就算他坐华兰斜后桌，两个人平时也没什么交谈。
但现在他们还混得挺熟的。
因为程敏对三班的担心，所以本来应该在五月底联系来冲刺的竞赛教练提前跟三班见了面——以网课的形式。他们人在外地，因为疫情管控的原因，暂时还没法线下给三班上课，只能在线上先指点江山。
他们听说了三班去水去成海的情况，让金炫把竞赛的同学按学科分了学习小组，平时形成良好的监督和竞争效应，不要再因为自制力不够而散漫。
因为地理位置，华兰和王岩开分在了一个化竞学习小组里。上次他们就一道环中环套中套的化竞题目讨论得激烈，抢在江潼那个化竞小组之前算出了答案，非常自豪。
华兰有疑问的题目懒得走到后排去找江潼了，毕竟人家现在跟他们小组是竞争对手。更重要的是，她是懒人，如果一转头就可以和王岩开讨论一下，又何必跋山涉水去后排？
他们讨论题目还挺愉快的。
王岩开的思路很广，经常讨论完一道题就说，像他上次见过的一道题。
然后拿出那道题让华兰看。
华兰有时候看不出题目的相像点，觉得只是知识点上的简单重合，会跟他再掰扯几句。
像颗石头一样，王岩开说话慢慢的，但语气很沉稳，不轻易慌乱。就算华兰质疑他的思路，他也不会着急反对。
他会沉重地“嗯”一声，然后说“等一等，说不定是我错了，我再来理一理这个逻辑”，而不是像一些人，会直接说“不是，你这个不对”，着急着否定你的答案。
从乙班到现在，华兰见过很多抢进度的人。他们通常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好像很害怕别人知道他们抢了进度。于是，他们把“暗推”的“暗”字贯彻到底，写什么东西都偷偷摸摸的。
华兰其实有点反感那种抬起手挡自己练习册的动作，因为会给她带来一种“被防着”的感觉。
客观上来讲，这个年段里所有人都是竞争对手，但是这毕竟只是视野所及之处。整个浙江省一届有三十万考生，真正的对手浩若星海。
彼此成就，是比彼此防备所带来的收获要多的。
王岩开虽然很能推，但他从来不防着别人看自己在写什么。就算旁边同学偶然看到了他离谱的进度，说一句“我天，推爷都推到这了”，他也只会淡淡地应一声，然后继续写。
华兰有幸考察过两次，觉得他那个做题量堪称恐怖，跟江潼比只多不少。
三班的学习大概可以分为两派。首先是题海流，以林屿和江潼为代表，一骑绝尘的题量打底，没有固定的整理和错题，靠脑子和简单的几张纸就能向外延伸知识体系。
王岩开属于这个流派。
其次是像华兰这样的整理流。他们并不以题量见长，而是有一定的题量基础以后，选择自己给自己编代表性题库和错题本，知识体系在一张张活页纸上被具象和实体化，更有规律可循一些。
什么都不做还能考好的，三班暂且查无此人。
华兰觉得，王岩开脾气还挺好的，识大体，很温和。
但是有时候看起来有点焦虑紧张。
年段会下发月度行事历当做规划纸，王岩开把纸贴到自己的桌板上，每天都写满密密麻麻的计划，给自己框定做题的数量。
他是一个计划性极强的人，要是完不成自己的计划，那天整个人就会病恹恹的。为了追平自己给自己规定的进度，第二天他一般会采取课上刷课下也刷的策略。
什么时候看到他紧锁的眉头松开了，证明他的学习计划应该已经追的差不多了。
程敏在三班怒骂“猪脑”的那个星期，王岩开的心情一直很不好，紧锁的眉头直到下个周二才解开。
华兰这才敢转头跟他讨论一道数学题，否则她总怕自己打扰了人家的进度。
“你说到底有几个交点？”华兰问。
王岩开揉了揉眼睛，正看着题。苏展“呜呼”一声从前门飞进来，紧随其后一起飞进来的还有林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