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华兰11岁那年的初夏，一场突如其来的泥石流把爸爸留在了青海，再也没有回来。
第33章 脱水
◎竞赛生的命也是命啊。◎
华兰印象深刻, 那时候正值浙南的梅雨季。
她在上课的时候被老师叫出去，迷迷糊糊地被塞上车以后到了殡仪馆。她看着所有人步履匆匆从眼前过了又来，墙壁上挂下水珠, 一切声音淹没在南方闷热潮湿的空气里。
她能想起那时刘海粘着额头令人烦躁的感觉, 那是迄今为止她心里梅雨季的第一实体。
后来她一直讨厌梅雨季, 最讨厌夏季风携来的杏花烟雨。
学习高一地理的时候, 华兰忽然想起那年的梅雨，雨带来得太早，要造成南旱北涝。
她也说不上多热爱，她只是对地理有点好奇, 那些东西她一学就会。
三班顺手在地理赋一百分的不止林屿，还有华兰。只是林屿太神仙了, 大家都没有过分关注低调的华兰。
她不确定能不能说自己喜欢地理, 但她肯定自己说了，妈妈会不太高兴。
前几天地理课网课, 老师让关在家里的同学们，尤其是选考生, 把家里说不定有的老地图找出来, 多看看，对学习地理有帮助。
华兰想起来那副爸爸很喜欢的立体地图，他还在的时候一直在客厅挂着。
立体地图的纸张随着地形起伏变化, 父亲曾带她抚摸过青藏高原的突起和海底盆地的凹陷。
小时候她喜欢用手感受一寸寸地球的土地, 平直的非洲东海岸还是曲折的欧洲西海岸都不过是指间的距离。
她和父亲以相互考察地理事物为乐。他们总在吃饭的时候用大西洋中脊来决定下一块鸡排的归属, 在周末的时候用世界大洲分界线来决定谁多做一点家务。
但是后来这幅地图不知哪里去了, 好像被人刻意藏起, 没有踪迹。
在地理老师布置这个作业的时候, 她试探着问妈妈：“家里还有地图吗？爸爸留下的。”
妈妈瞥了她一眼, 淡淡地说：“都烧去陪你爸了。怎么了？”
“没事，地理老师布置了一个和地图有关系的作业。”华兰如实说。
“你上网查查呗？非得用纸面的东西？”妈妈问。
华兰答道自己正打算上网查，就顺手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妈妈明明很平静，但是华兰觉得，最好还是不要刨根问底了。
疫情夺去了产生美的距离。在整个网课阶段，华兰和妈妈就维持着这样拉锯着表面和平的生活节奏。
华兰没事不出房间，妈妈抽空来一下华兰的房间，叨叨她不认真吃饭以后身体肯定要出毛病，或者把程敏对于家长的教育理念付诸实践。
程敏让家长现在就可以全面了解一下升学和志愿填报的信息，不要等到到时候手忙脚乱，偏听偏信。
大数据开始给陈晓静推一些升学和高考的视频，一向不留意这些的她架不住常常刷到，也开始关注起来。
陈晓静常常晚上敲了华兰的房间，兴奋地女儿说，刚刚这个视频说某某学校的某某专业很好。
“妈妈也是关心你啊，你虽然学化竞，但你看你一个女孩子难道真去做化工啊？不得学个轻松点的专业？”妈妈理直气壮地说，“妈妈知道你成绩好，但是到时候专业也要选的好啊。你们程敏段长说，让我们现在就关注一下升学的情况。”
华兰听着血压有点高，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第无数次想把程敏的嘴缝上。
“妈，我心里有数。你少看点无脑短视频和营销号。要关心你看点权威网站。”
陈晓静总是一脸不爽的被女儿请出去回房睡觉。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几次，华兰心里有点烦，但她又不能跟妈妈吵架。
所以当三月初安川官方发布本地疫情清零的时候，华兰心里暗喜，想着什么时候能组织返校。
三月中旬，全市初三高三开始了第一批返校。
朋友圈里一片哀嚎，哀叹死期将近。
因为程敏一早通知过，一返校就考试，别想着网课在线上考的试浑水摸鱼还能继续浑水摸鱼。
三班同学看着风向差不多了，纷纷认命开始挑灯夜战，以免返校让人看出来自己网课期间在海里游泳。
他们背着金炫，把线上自习室开到零点以后，自愿加入学习。
因为对自己自制力和实力的自信，华兰从来没有出现在零点的自习室过。
倩倩用哭脸敲她，她网课期间水的要死，现在熬夜也补不回来了，华兰怎么就这么有自信。
“我考过这么多试，没有一次是课还没上完我就去考的。”
苏展也来问她，全班就她一个人准时下线，这是真不怕返校考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