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
谁也没想到,一个月后老太太住进了医院。
接到叶均电话的时候,叶初潇正在外面和安桑宁吃饭。
“姐,”叶均声音焦急,“杨姨刚刚打来电话,奶奶在家晕倒了!”
“晕倒?怎么会突然晕倒?”
叶均声线都是颤的:“好像是我爸...他今天又回去了,不知道和奶奶说了什么,奶奶生气,一下子就倒在地上了...”
“叫救护车了吗?”叶初潇差点握不住手机,起身后往门外奔去,“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
市中心第一人民医院。
手术室。
“患者常年高血压,情绪激动,目前颅内出血,具体情况手术后才知晓。”
手术中。
鲜艳的三个红字,映照多少家人的不安。
叶初潇,叶均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嘴唇紧抿。
叶世辽靠在墙边,垂丧着头。
“奶奶她有高血压,我和我姐每天提醒她吃药,多少年都没事,”叶均手撑着头,遮掩住的眼圈通红,“偏偏今天,颅内出血。”
“你是让奶奶有多生气才这么严重?”
叶世辽两手抠着墙,张张唇,两眼空洞。
当时老太太就这样突然倒在他面前,嘴唇乌紫,面色痛苦,他吓得六神无主。
“身为父亲没尽责就算了,你是奶奶的儿子,大伯走后公司你什么都帮不上忙就算了,你还经常让奶奶操心,”叶均声音嘶哑,“操心还不够,现在奶奶被你气倒了,你满意了?”
“你到底和奶奶说了什么?!”
叶均突然起身,抵着叶世辽紧紧靠墙,怒吼出声,眼神凶狠。
“咳咳咳...你松手...”叶世辽挣扎着推着叶均的手臂,他力气比不过,挣扎着挣扎着慢慢垂下胳膊,两眼流出泪。
“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失神望着天花板,“贾老板让我和他做生意,厂子都建好了,他突然联系不上,现在工厂那边出了事,通知赔款,我才知道自己那工厂的法人...”
他说着说着,又笑。
凄凉的,癫狂的。
“原来那次,他让我签的字就是骗我的...哈哈...还特意和我一起喝酒,还说要和我做一辈子兄弟...哈哈...都是骗人的...”
叶均看着自己父亲,心头泛上汹涌的无力。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他松开手臂,颓然退后,整个人失去了支柱,“你怎么会这么蠢...”
情绪无处发泄,他一拳打在墙上。
手上生疼,心里没好半分。
“这个债是你自己欠下的,我们不会帮你还。”叶均说。
叶初潇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和那个人做声音,建工厂最开始的资金从哪儿来的?”
她记得当时奶奶并没有同意给他钱。
“邹经理,”叶世辽滑坐在地,两眼无神,喃喃,“我让他把公司的钱打到我卡上,事后赚了大钱和他分成...”
财务部的邹经理?
叶初潇有不好的预感。
她打开手机,找到邹良的号码,打过去。
一分钟过去。
“怎么样?”叶均在后面问。
“不在服务区。”
第8章
◎危机◎
苏浔的整个夏季都被罩在闷热里。
偶尔一场雨水倾洒,大地久逢甘霖,街边树枝随狂风摇动,次日清晨,路上还能看见吹断的树枝。
路上人来人往,时不时在它身上下脚印。
树枝就这样孤零零地,无力地,躺在地上。
几番风雨,总算熬走了夏天。
树叶也熬成了憔悴的黄,微风一吹便再承受不住,自枝节脱落,铺满一地的枯黄。
入秋了。
蝉鸣不再,万物似乎都静了下来。
整个城市凋零了些。
同样凋零的,还有叶家。
书香世家,百年底蕴,在失去叶世期后已是强弩之末,十几年来一路低缓,这个夏天,终究是遭了一场致命的劫难。
人们提起叶家,总不免一顿惜叹。
多不容易的老太太啊,拉扯叶家这么多年,小儿子不仅不分忧,竟在外被骗背上巨债,把母亲气进了医院。
这下可好,如今的叶家,只剩两个刚满二十的孙辈。
董事长重病在床,邹经理携余款逃之夭夭,叶氏如今一盘散沙,人心惶惶。
两个小孩,还未真正踏入过社会,如何保住摇摇欲坠的叶家?
叶家的确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资金链断裂,一直扛事的老太太病重,好多合作商一听说这些消息,掂量着叶家大势已去纷纷撤资,而长期与叶家为竞争对手的,譬如乔家,陆家,则忙着落井下石。
现如今,这一连串的事都落在叶初潇和叶均的头上。
叶均接管公司,但董事会那些老奸巨猾的商人,怎么会老实听一个连大学还未毕业的毛头小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