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进入一个安静的场所，安静到只能听到彼此
喃風
的呼吸声，唐辰有点不自在。
戚泽牵着他，让他在床边坐下，又拿出酒店的毛巾，帮他擦了擦头。
擦得差不多了，才坐在他身旁：“等了我多久？”
唐辰算了算：“大概九点就开始等了吧。”
他等到戚泽时，都快十二点了。
戚泽心里又疼又软，再次道歉：“对不起，我昨晚接到电话，有个学生失踪了，找了一晚……”
唐辰惊讶地看着他，立刻说：“找到了吗，他怎么了，还好吗？”
戚泽就笑，唐辰的注意点，永远在别人身上：“还好。上午九点多才找到。然后我想起今天跟你的约定，就立马上车了。”
说完他看着唐辰，又补了句：“怕你等我，又怕你不等我。”
唐辰认真道：“我会等你的。但是你要知道，我的等待也是有限度的。”
“如果下次，还要我等，一定要提前告诉我，我不是很喜欢等人。”
他很讨厌煎熬的感觉，一边等待，一边失落，一边惶恐不安，是世界上最残酷的惩罚。
戚泽：“好，不会再有下次。”
戚泽回忆起刚才看到唐辰时，唐辰抬头间，那种失落闪过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
此前他从没考虑过，唐辰也会缺乏安全感这个问题，这是他的错。
但唐辰每天都问那句话，有点奇怪，一个阳光开朗的人，为什么会这样呢？
是时候撺掇着唐辰，再开故事会了。
他想了解唐辰的过去，想知道唐辰的所有脆弱。
那就今晚吧。
戚泽想着事情，目光又突然注意到了唐辰放在旁边的一束花上。
之前他就看见唐辰抱着这玩意儿，像是玫瑰，又不太像玫瑰。
戚泽动手拿了过来，指尖随意拨弄了几下，这才发觉，这竟然是纸花，他微讶地抬头：“是你做的？”
唐辰本来是有些小得意的，但看见纸花都焉成了一团，又难过起来：
“是的。我也想送你花，但觉得可以花钱买的玫瑰，不太有诚意，而且迟早会凋谢，就用纸折了很多。”
“可惜都被飘雨打湿了……”
他明明很尽力地去保护花了，但今天的雨实在太大了。
戚泽低下头，这些年他帮戚青青掌戚家，珍稀的东西见过不少，别人送什么，都无法打动他。
但想起唐辰抱着这束纸玫瑰，在雨中等他的样子，戚泽却忍不住动容，眼里都是珍惜。
纸花不算什么，让他觉得珍贵的，是对方花费心思和精力，为他准备这份礼物的心意。
他一想到，唐辰今天抱着这束花，从八里村坐上巴士来到城里，再坐公交，到达电影院。
一路上会有很多人都看着唐辰，但唐辰却只想着跟他的见面，戚泽一下就感觉，心里又软又感动。
折这些纸玫瑰时，唐辰也会想着他吗，会觉得开心吗？
会像当时他为了唐辰剪下玫瑰，布置惊喜一样开心吗？
戚泽想着想着，眉眼就染上了一抹笑。
唐辰看他笑，不自觉也跟着笑：“你抽一朵出来看看。”
戚泽瞧了他一眼，按他说的，抽了一枝纸玫瑰出来，然后发觉这些玫瑰叶子上，似乎有字？
酒店窗帘是关闭的，屋里有些暗，戚泽打开床头的一盏灯，这才看清楚些。
第一支玫瑰叶子上写着：我觉得你很好
唐辰飞快地抽出第二支给他，戚泽接过看：我觉得我们也很好
第三支：主要是‘我们’很好
第四支：不会说情话，也写不来情书
第五支：我只是会想把秋天熟了的红薯，第一个给你吃
第六支：冬天下雪堆雪人给你看
第七支：春天的樱桃红了，爬树去给你摘
第八支：夏天傍晚跟你一起乘凉
第九支：这些事不浪漫，但我就是这么想的
一共九枝玫瑰，写了四季，写了唐辰所有的期待和想法，很朴素。
没有一个字在写喜欢，但字字句句都在表达他的喜欢，而且真诚又实际。
戚泽轻吸了一口，觉得唐辰是有点傻乎乎的，但心里却跟灌了蜜糖一样，甜滋滋的。
他把玫瑰都整理好，这个过程中，他的动作非常小心又温柔，像是手里拿的是什么珍宝。
唐辰有些紧张地问：“喜欢吗？”
戚泽就低头笑，逗他：“傻子。谁教你这么谈恋爱的。”
还挺会的。
这一刻他觉得，什么一起看电影，一起去高档餐厅约会，都太俗了，而且没意思。
他觉得唐辰亲手的红薯，肯定很甜，爬树为他摘的樱桃，肯定味道很好，一起乘凉的话，他都不敢想象，晚风会有多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