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道士曲起手掌,半拢着纸鹤,难得放轻了声音,温和地夸道:“很棒。”
得到了表扬的小纸鹤愉悦地扑腾了两下不对称的翅膀,温润的荧光散去,又重新变回了不会动的纸鹤。
疯道士将小纸鹤揣进袖袋里,抬手用力拍了两下石门,弄出了声响,当是敲门了。
蹲在最外侧负责放哨的大熊,听到声音后,反应极快地一手举着手电,一手举着工兵铲,就等着门外的怪物敢进来,一铲子劈了它的脑袋。
强光打在疯道士的胸腹部,即使那灰色的道袍沾了土和污血,脏得看不出颜色,大熊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款式的衣服属于谁。
他赶忙放下了铲子,“噌!”地站了起来,举着手电往门边走了几步,确认来人真的是疯道士,激动地喊道。
“道爷!真的是你啊!哈哈,我大熊就说道爷您一定没事的,还真让我给说着了!”
“二爷!您快看,谁回来了!”
大熊嗓门大,早在喊出道爷两个字时,背对着门蹲着的韩二爷、二毛、大壮和浩子就听见了。
这边大熊迎着疯道士进了耳室,那边韩二爷他们也扔下了手中的活计,站了起来。
双方打了个照面,还真说不出来哪边更凄惨一些。
疯道士眼下说不上是蓬头垢面,但左脸颧骨上有道长长的口子,是慕容锦砍血尸和僵尸狗时,顺手划下的。
不是很深,已经结了一层薄痂了,就是流下拉的血糊了半张脸,看着特别吓人。
下墓前还在整齐束在脑后的发髻也散了,成了个刺毛球,零星的几缕冒出来,垂在了脑后。
他身上那件灰色的道袍缺了右边的衣摆,成了时髦的不等式款式。
外伤的话,就脸上那道,但是内伤还真不少,只是疯道士吃了独门秘药,面上看不出来罢了。
再看韩二爷这边,五个人,整整齐齐的,一个没少,却都挂了彩。
韩二爷是伤最少的那个,就左上臂缠着快绷带,隐隐透着一点血迹,看样子是被什么东西划伤的。
他身上那件浅色的唐装已经脏成了黑灰色了,全无平日中仙风道骨的气质了。
疯道士目光淡淡地扫过韩二爷胳膊上沁着血的绷带,落在那脏啦吧唧的唐装上时,嘴角抽搐了几下。
他其实一直不明白韩二爷是怎么想的,从他认识韩二爷的那刻起,他唐装就没离过身。
这也没关系,穿衣自由嘛,韩二爷那气质还挺适合穿唐装的。
可这人偏偏下墓也穿唐装,宽袖子阔裤腿的,浑身上下就那么几个口袋,怎么看都不如冲锋衣工装裤方便。
最让疯道士费解的是,韩二爷这人每次下墓还偏要穿浅色的唐装,深色的一概不穿。
从进到墓道的那一刻,浅色的就成了灰色的,在墓里摸爬滚打一圈,灰色的就成了脏的说出来是什么的颜色。
疯道士这人不爱多事,只当是韩二爷的一点小癖好了。
他的目光从韩二爷身上移到了离他最近的二毛、浩子和大壮身上,这仨人就要比韩二爷惨上许多了。
浩子身上的冲锋衣的两只袖子在上臂的位置都嚯开了,像是被什么利器划开的,露出了里面渗出血的绷带。
二毛和大壮,一个左腿绑着绷带,一个右脸有大片的擦伤。
所幸,都没有生命危险。
疯道士和韩二爷他们双方简单地交换了下彼此分开的经历后,他才知道,自己这一路走来,碰到的各类机关,都是被韩二爷他们触发的。
他们身上的外伤,也是被墙壁飞出来的箭矢,地上冒出来的剑尖,和躲避大石球时弄伤的。
疯道士半晌无语,心说这些人的运气真真的没得说,一路上竟然没遇到半只僵尸。
转念一想,怕是这墓里所有的僵尸怪物,都被慕容锦那僵尸的老祖宗吸引了过去吧,倒是连累了他这个可怜的小道士了。
疯道士没有同韩二爷他们说起慕容锦的真正身份,他自己都应付不来,说与这群盗墓贼听,也是白费口舌罢了。
再者,慕容锦既然留了他一条命,那么他就不是非杀自己不可。只要他自己不再作死去挑衅慕容锦,便能活着走出这谢将军墓了。
疯道士这一晚上杀得僵尸已经够多了,也懒得再去挑战什么天花板了。
他微微偏过头,看韩二爷他们身后地上放着的敞开口的背包,和墙边几个打开了盖子的木箱子,心下了然。
疯道士心气泄了,眼皮一搭,眉眼间多了消极怠工的倦懒,“韩二,你们这是找到宝贝了?”
韩二爷也比避讳疯道士,侧身看墙边打开的木箱。
识货的人一眼就能认出那些木箱是用上好的金丝楠木做的,箱体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