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偏过头,目光邪气地看慕容锦,乖戾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
“灯油是满的啊,也不知道这灯是原本就亮着的,还是慕容小哥你们点亮的呢?”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慕容锦隐隐猜到了疯道士为什么要一直揪着鲛油灯不放了,顿时觉得特别烦躁,淡淡的黑气萦绕在指间。
“当然有区别咯。”疯道士笑着转身,手上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圆润的剑尖直指慕容锦的鼻尖,双眸阴沉黑暗,“如果是慕容小哥点亮的,那得麻烦你吹灭喽。”
脑袋转的慢一点的大熊大壮和浩子不懂疯道士这话是什么意思,但韩二爷和二毛当即就明白了。
疯道士这话不就明摆着在说慕容锦不是人嘛。
他俩起初也不相信疯道士的话,但他们和疯道士相处久了,虽说不完全了解疯道士,但知道他没有信口开河的习惯。
既然他说慕容锦不是人,那慕容锦就有八九成的概率是非人。
他俩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尸变的老贺,再想想他们与一个非人相处这么长时间,顿时觉得遍体生寒,鸡皮疙瘩一层接着一层地起。
“道。”韩二爷听到自己的声音再抖,顿了一下,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道爷,你的意思是说慕容小哥不是人?”
“慕容小哥,贫道可以说真话吗?”疯道士笑眯眯地看慕容锦,温声询问,就好像是方才阴阳慕容锦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谢澜气得牙根都痒痒,哪里还记得同慕容锦说要猥琐发育的话,撸起袖子就要从慕容锦身后冲出去和疯道士理论。
慕容锦预判到了谢澜的反应,早一步反手抓住了谢澜的手腕,将人用力按住。
他抬眼,双眸已然一片全黑,侧脸上爬上了黑色的纹路,衬得眼角下的朱砂痣和薄唇殷红似血,妖异而诡谲。
慕容锦冷冰冰地注视着疯道士,“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弄这么一出做甚。”
他也不再刻意压制着尸气了,磅礴的尸气眨眼间就铺满了小小的耳室,阴冷的气息冻得盗墓贼们直打哆嗦。
“卧槽啊,这特么不是地面上的玩意嘛?!”浩子眼看着黑色的雾气淹没了自己的脚面,吓得他直接跳了起来,把背包往背上一甩,跟兔子一样往门边冲。
二毛也怕,脸吓得铁青铁青的,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了,恨不得长四条腿往门外跑。
可韩二爷还没有动,他得保护韩二爷,所以他也不能先动。
大熊和大壮挡着门呢,大半的身子都在黑黢黢的墓道,看不大清楚耳室里发生了什么。
他们听着浩子都破音了,也跟着着急,举着狼眼手电筒往耳室里晃,“什么和地上一样?你们谁倒是给句准话啊!”
“二爷,道爷,是有粽子还是怪物吗?不行我们先撤吧,反正这耳室里翻不出什么好东西了。”
韩二爷将慕容锦脸上的变化看得明明白白,他自诩见惯了大场面,也不禁吓得面色发白,双目发直,上下两排牙齿不停地打颤。
慕容锦,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是粽子吗?
可是粽子有这样的吗?他看着就跟人没有一丁点的区别啊。
疯道士垂眸看着淹没了自己腰部以下的黑雾,脸上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严峻。
韩二爷之流的盗墓贼可能感觉不出来地面上的尸气,和现在耳室内的尸气有什么不同。
可是他不一样,他能感觉得到。
地面上的尸气要更沉重浑浊,远远不如耳室中的纯粹,压迫感强,就连在大漠中遇到的那只不化骨都比不上慕容锦。
不,不能说是比不上,根本就是两个段位上的。
疯道士能感觉得到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和恐惧,而更多的则是让他热血沸腾的兴奋。
倏地,他笑了,两边的唇角掉的高高的,笑得癫狂而病态,像是个正在犯病的疯子。
“二毛浩子,带你们二爷先走。”疯道士嫌人太多碍手碍脚的,影响他打架,不耐烦地清场。
这句话落在二毛的耳中,让他如蒙大赦,挎着韩二爷的胳膊,在韩二爷的配合之下跑到了门口。
其他人见韩二爷出来了,赶忙往墓道里钻,走得干净利索,丝毫不关心疯道士的死活。
当然,疯道士也不需要别人担心他的生死。他左手往怀里一揣,掏出了个巴掌大的八卦镜,往后退了半步,扎了个稳稳当当地马步。
“慕容小哥不打算让谢小哥跟着一起跑吗?”疯道士偏头看慕容锦身后的谢澜,笑道:“就不怕一会儿打起来,贫道伤了谢小哥吗?”
慕容锦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威胁谢澜的生命,他撩起眼皮,可怕的全黑的眼睛看着疯道士,骇人的杀意精准地攫住了疯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