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容灿烂极了,比天际那半遮半掩的太阳都灿烂。
慕容锦瑜看晃了神,双眼因惊艳而微微睁大,心脏也不自觉地跳快了数拍。
可他看着被庭院圈住的四四方方的天,再看这方寸之下灼灼少年郎,双凤眸中的惊艳被黯淡取代,唇瓣痉挛般地轻颤着。
慕容锦瑜觉得胸口刺痛,那感觉就像是心脏上缠着层层的丝线,它们不断地绞紧,再绞紧,像是要将那块肉勒碎了一般。
他的阿澜啊,该是翱翔于广阔天空的雄鹰,而不是像家雀一样被豢养在樊笼之中。
他是属于漠北的,不属于云京。
都是因为他慕容锦瑜,谢澜才会被困在这里。如果没有他,如果没有他……
“锦哥,你怎么了?”
带着担忧的清朗声音落入耳膜上,像是石子敲在了鼓面上,激地慕容锦瑜猛地回了神,看着近在咫尺的谢澜担忧的脸,才察觉到自己方才是餍足了。
慕容锦瑜抿了下发白的唇色,轻轻摇了摇头,温柔地看着谢澜,道:“没事,走神了。”
谢澜审视地看着慕容锦瑜隐隐发白的脸色,明显是不相信慕容锦瑜的话。
“锦哥,你有心事。”谢澜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谢澜这人看着是个心大的,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一样,但其实心思细腻,很多旁人不会注意的细枝末叶,他一眼便能察觉到。
尤其是慕容锦瑜是在他心尖上的人,他有点什么异常,谢澜第一时间就会知道。
更别提慕容锦瑜这个谎话说得实在不算高明,连神态表情都不知道遮掩一下,这不是将他当傻子呢嘛。
再有,慕容锦瑜也不是第一次这样突然就走神了。自从过了年,他就经常这样,上一秒还和他说话呢,下一秒就一脸黯然地看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澜早就想问慕容锦瑜是怎么了,可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一拖就拖延到了现在。
正好,这会儿他们俩都没什么事,也没谁来打扰他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
谢澜看着慕容锦瑜眸光一闪,就知道这人是又在想托词了,“啧”了一声,也不等慕容锦瑜说话,扯住他的手腕,用了蛮劲拖着人往一旁的石凳走。
“锦哥你也别说没事,我也不相信。”谢澜将慕容锦瑜按在石凳上,将枪往地上一插,单手拽过一旁的石凳,拽到慕容锦瑜的对面。
他坐下后左腿往右膝盖上一搭,双手环抱,眯着眼睛审视地看慕容锦瑜。
“锦哥你不愿意说也没事,反正时辰还早,咱俩就在这里耗着,什么时候你愿意和我说了,咱俩再走。”
慕容锦瑜哭笑不得道:“这是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你最近有心事,还瞒着我,我不高兴了。”谢澜板着脸说道。
慕容锦瑜知道谢澜性子犟,他今天不和谢澜说实话,怕是真的如谢澜说的那样,他们俩谁也别想出这个院子了。
要是换了旁人,慕容锦瑜还能动武,可谢澜不行,这是他放在心尖子上的人,他舍不得。
行,就算是他舍得了,也真不一定能打得过谢澜。
慕容锦瑜长出一口气,唇角勾起抹浅浅的笑,眸光遥遥地看着墙外的蓝天,问道:“阿澜,你觉得这王府小吗?”
“……”谢澜眨了眨眼,没懂慕容锦瑜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雍王府还小吗?都跟座行宫似的了,哪里小了。
他探身握住慕容锦瑜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锦哥,王府已经够大的了,咱俩来正经逛的话,三天三夜都不一定能逛完。。”
慕容锦瑜:“……”
“锦哥,做人不能太贪心了。”谢澜压低了声音,几近耳语,“慕容琢不比先帝,不可能再让你扩大王府的。”
慕容锦瑜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忽然有敲开谢澜的头盖骨的冲动,他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啊?!
他平复好之后,也不和谢澜讲什么委婉了,直言道:“阿澜,你与我成婚,会觉得委屈吗?”
“当然不会啊。”谢澜好笑着看慕容锦瑜,“有什么要委屈的呢?你我两情相悦,你凡事又都依着我,不会同我争吵,”
他话一顿,认真地说道:“就是不愿意与我一同晨练切磋,可除了这点外,锦哥都很好啊,我为什么要觉得委屈呢?”
“傻阿澜。”慕容锦瑜心中又暖又疼,凤眸微微弯起,藏起了眼底的哀伤,“可你与我成婚后就被困在了王府,困在了云京,再也回不去漠北了。这样,也不觉得委屈吗?”
谢澜慢慢坐直了身体,眨巴了几下眼睛,“啊”了一声,恍然道:“所以,锦哥你从过完年后就时常走神,就是因为这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