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长沙?”胖子诧异地反问了一句:“小天真,你不帮小哥解长生局啦?”
吴邪笑了笑,脸色难看的跟金纸一样:“我当然想帮,但要怎么帮?那四十九字的古语帛书被拿走了,连李教授都被对方带走了,我就算想帮,又该从何帮起?”
听到这个回答,胖子不由瞪大了双眼,吴邪的决定显然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在他看来,吴邪为了小哥的事一路摸打滚爬、刀山火海地走到今天,虽然张起灵这个职业失踪人士再度失踪,但就以吴邪的性子,他势必还会像以前一样,继续不断地追逐下去,直到再把张起灵找回来。
可……他一时语塞,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语去形容,他只是觉得这份苍白与无力本不该属于面前的这个人。
“小天真,那你回长沙做什么?吴家的大部分产业不都已经转到杭州了吗?”黑眼镜推了推墨镜的镜架,“嘿嘿”笑了两声,他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倒是意外的很期待这样的发展。
“吴家的根基在长沙,况且,现在让我留在杭州的理由,也已经不存在了。”吴邪靠着床头,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戾气。纵然是病榻之上,他也终究不再是这四年间的吴家小三爷了。
他曾一度以为他捡回了所丢失的东西,但事实却是,上帝甩了他一个大大的巴掌,逼着他看清事实。
所以这一次,他选择丢弃。
胖子看看解雨臣,又瞅瞅吴邪,欲言又止。
这样的吴邪对他而言是极其陌生的,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接下他的话茬。他很难去形容这样的一种感觉,只能用词穷来解释,就好像、就好像是幼虫蜕变的过程,褪去天真、褪去稚嫩,但孵化出来的却不一定是斑斓耀眼的蝴蝶。
如果说他当初从巴乃农村返回都市,他还能够从吴邪的身上看到他过去的影子,那这一次,他真的重新认识了一个不再天真的吴邪。
一个星期后,王盟被来自巴乃的一通电话给叫到了医院。
他走进病房的一瞬间,简直认不出病床上那个羸弱的人是自家老板。当初老板从长白山回来的时候,也瘦的不可思议,此后他更是在古董店里颓废了整整两个月,但这一次他隐约觉得似乎又有什么东西与之前截然不同。
“不准提到张起灵,张爷、小哥、麒麟,统统不准提!”进医院之前,解雨臣特地打了一通电话跟连珠带炮似的交代了一连串的注意事项,王盟默念了半天,才恍然,张小哥,又不见了。
“老板。”王盟恭敬地敲了敲病房的门,成功地吸引了里面的人的注意。
吴邪收回遥望着窗外的目光,慢慢转头看他。
王盟下意识一惊,阳光很盛从玻璃处照射进来,自家老板的整个人都被笼在耀眼的阳光里,更显得他面色阴沉,好像特地选择藏在了阴影之中。他的双眼亮的可怕,这种亮和张小哥在时的那种亮截然不同。
若说张小哥在时,自家老板就好像春回大地,连眼神里都藏着勃勃生机,那现在,就是寒冬腊月被光线所折射出的冰棱子的反光。
这种光亮能够反射出阳光的七彩,远看美得不可思议,走近了才觉得寒冷彻骨。
“进来坐。”吴邪歪了歪脑袋,示意他坐过来。
“……哦。”王盟愣了下,随后立刻点点头,抱着包坐到吴邪病床边的看护椅上:“皮包还在处理盘口的事,要下午才能过来……”
“盘口怎么样?”吴邪打断了他的话。
王盟抿了抿嘴唇:“花儿爷已经竭力封锁了消息,但还是……有不少掌柜的已经知道了,现在皮包和陆川在压,但是……”靠山倒了,蛇虫鼠蚁都熬不住了,要跑出来撒野。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运算法则。
当初吴家三爷道儿上风光无限,可等到他失踪了,就算是潘子,也落得虎落平阳被犬欺。
吴邪心里清楚王盟所说的,恐怕只是九牛一毛,只怕盘口此时已经反水。他甚至连“吴家小三爷病重”的消息是谁传出去的,都心里有数。
除了那个破相的男人,绝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整件事其实已经非常明朗,当初让人将战国帛书送到他铺子里,引发接下来一连串事件的人和这个破相男绝对脱不了干系。
他是张家人。
他的目的,或者说他要的人是,张起灵。
而他现在已经成功大半,但剩下的那一小部分,吴邪绝不会再让他顺利的进行下去。
能在张起灵身边,陪他走下去的人,只有我吴邪。
“我知道了。”吴邪点点头:“告诉皮包和陆川,不用留任何情面,反我的人统统按规矩处置。王盟,你接着再替我跑一趟长沙,我会让二叔带人陪你去,就说吴家三爷要回来了,让他们洗干净脖子,好好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