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上高年级之后,德拉科就搬到了学院首席专属的单人寝室。
黑湖下光线略有些昏暗的寝室里,德拉科推开门径直走向房间中央,掀开拉紧的帷幔,斯莱特林首席先生的床上,一截半透明的银白色的长发露在层层叠叠的深绿色绒毯外。
大概是听到了动静,那团毯子抖了抖,露出下面漂亮至极的白发幽灵少年。
塞希利亚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你回来啦。”
盥洗室的那件事情之后,德拉科发现除了他,似乎其他人都看不到塞希利亚,包括那天的波特,就好像失忆了一样,完全忘记了他们在盥洗室的冲突。
明明知道除了自己没有人可以看见塞希利亚,但是德拉科还是谨慎地很少让塞希利亚出现在外面。
被勒令不准乱跑的少年有点委屈,他抓住小少爷的手臂,“他们又看不见我,而且我得跟着你。”
塞希利亚不会预言,他的这部分血统并不完整,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德拉科居然会被逼着走到这一步,透过佯装凶狠的表象,他看到了小少爷内心深处的彷徨和痛苦。
小少爷用力揉乱了塞希利亚的银发,他抬起幽灵微凉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他,“我不需要你为我去冒险,塞希利亚,你得记住,我是一个马尔福。”
他想得到的,没有人可以阻止他。
塞希利亚之于德拉科就如同溺水者唯一的浮木,高悬的明月自泥潭打捞起失落的灵魂,某些难以预知的变化正在悄然发生。
之前的德拉科或许确实是胆小怕事,他没那么善良,却又坏的不够彻底,这也是他痛苦的根源。
刺杀邓布利多的事情一拖再拖,黑魔王的耐心即将告罄,游走在危险边缘的马尔福一家如坐针毡。
奇异的,德拉科却平静下来,收敛了往日的跋扈和恶毒表象,优雅自持,堪称斯莱特林的贵族典范。
德拉科厌恶自己的无能,却又始终没有勇气迈出这一步,而现在,当推开校长办公室的那一刻,不,或许更早的,当他在盥洗室遇见那个少年的时候,命运的轮盘就已经重新转动。
花边新闻一向在霍格沃兹传的很快,一天左右的功夫,连皮皮鬼都知道斯莱特林的那个毒蛇居然恋爱了,甚至打算求婚。
可惜的是除了那几个和他走得近的斯莱特林,其余人都觉得他是疯了,理由是某天有个学生看见他居然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马尔福先生反而是最后得到消息的,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你认真的?”
书房里,卢修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应过来以后,他狠狠皱起了眉,“我从未听说过弗拉沃兹这个姓氏。”
更何况,不提对方的身份,卢修斯现在更中意格林格拉斯家的那个女孩。
“不。”想也不想,德拉科直接拒绝,他站起身,“我只要他。”
“可是,现在的形势……”
“父亲。”德拉科站在那里,半身隐在昏暗的光影里,“我们该做出一点改变不是吗?”
等从书房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德拉科的眉宇间露出一点疲惫。
不知道等了多久的幽灵从拐角处出现,塞希利亚带着寒意的指尖抚平小少爷眉尖的皱痕。
德拉科抓住少年的手,“怎么这么凉,下次不要等我了。”
幽灵当然不会有体温,塞希利亚的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他任由小少爷牵着自己,两个人一起穿过昏暗的回廊,德拉科握着塞希利亚的手渐渐收紧,蓝灰色的眼睛里是浮沉难言的浓烈情绪,“怕吗?”
塞希利亚有些疑惑地看向他,虽然不明白小少爷的意思,但是塞希利亚还是缓缓摇了摇头,弗拉沃兹的字典里没有怕这个字。
他凑近小少爷轻声道:“我最怕的是与你分离。”
变故是在几个月后的某一天,邓布利多的事情迟迟解决不了,黑魔王开始怀疑自己属下是否出现了奸细,最先遭殃的是他们的熟人,德拉科的教父,塞希利亚曾经的同事斯内普教授。
这也是第一次德拉科当面违抗黑魔王的命令,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黑魔王杀掉自己的教父!
这几个月里,他已经和邓布利多谈好了条件,父母也都换了更加妥善的藏身之处。
他知道这不理智,但是他做不到袖手旁观。
暴怒中的黑魔王当然不可能放过他们,德拉科狼狈地躲过一道咒语,斯内普教授也没好到哪里去。
“叛徒!”
黑魔王根本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他不着急杀掉他们,而是猫逗老鼠一样戏弄着他们,可惜,他显然没有意识到现场还有另一个非人存在。
原本装饰华贵的房间已经化作了一片废墟,破碎的石柱倒下,伏地魔冷笑着收起了自己的魔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