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轻轻抬起手,手指微动,广袤的森林竟被生生劈开一般,树木纷纷往两旁分开,露出一条大道来,路的尽头是无垠的大海。
谢宜修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而下一秒女人已经来到他的面前,微仰着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底渐渐氤氲出雾气。
她的手抚上他的脸颊,他怔怔地站着,脸上微凉的触感激起他心底剧烈的刺痛,像是有什么在撕扯着心脏。
“告诉我,”谢宜修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又一次问,“你……究竟是谁?”
“离开这里,”女人终于开口,声音轻柔,就像是三月坠落的第一片樱花,“快走!”
周围景物快速变换,他突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艘小船中,望着视线里越来越远的身影,他大吼:“你到底是谁!”
……
“哥!哥!”
是谁在叫他?
谢宜修猛然睁开眼。视线里有花样精致的水晶吊灯,电视机里传来男女主角的对话声,茶几上的手机在狂响着。
静娴坐在一旁,紧紧地抓着他的手,神色担忧焦虑,“哥,你还好吧?是不是做噩梦了?”
宋景云和宁朔也都站在身前。
噩梦?不,是个毫无逻辑的梦。
谢宜修揉着眉心坐起来,“我没事。”他一把抓过手机,界面里闪烁着李露的名字。
头似乎疼得更厉害了,他竭力稳下急促的呼吸,“喂。”
李露的声音慌乱惊恐,急促地大声喊着:“医院,有人会死在医院!他发现我了!你们要保护我!”
谢宜修心头一凛,脑子里一阵尖锐的刺痛,脸色瞬间苍白,冷汗几乎渗湿衣服,他紧紧抓着手机,指节泛白,一字一顿地问:“哪家医院?”
“我不知道!好像是个大医院,在病房里,还有警察在!”她失控地喊叫,“别再问我了,他会杀了我的!你们说过会保护我的!”
挂了电话,谢宜修二话不说拿了车钥匙就站起来,却因为动作太快险些跌倒。
宁朔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脸色很难看,先休息一会吧,有什么事让我和景云去处理。”
“我没事,”他闭了下眼睛,等再睁眼时,那双漆黑如墨的瞳孔里已恢复清明,“走吧,也许我们还能阻止凶手杀人。”
他穿起外套,一边往外走一边打电话,“老刘,派两个人把李露接到局里保护。”
虽是缥缈难测的预言,但局里的人都见识过李露的神奇能力,对于她说的话自然也就多信了几分,现在她再次预言有人会在医院受害,一时间刑警队的成员全部出动,对市里规模较大的医院进行逐一排查。
夜晚的街道清冷寂静,车厢里谁也没有说话。
谢宜修望着窗外的景色,侧脸清俊冷硬,薄唇紧抿。
宁朔开着车,余光却一直注意着身边,“你好点了没?头还疼吗?”
谢宜修摇了摇头,没说话。
“我听静娴说,这几年你一直被梦魇纠缠。”宋景云的声音不温不火地从后座传过来,“你梦到了什么?飞机失事的场景?”
谢宜修还是沉默着,就在宋景云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却突然说,“以前是,可是最近我梦到了一个女人。”
宁朔诧异地转过头,不怀好意地“嘿嘿”笑了两声,“你梦里还不忘泡妞啊,长什么样?好不好看?”
谢宜修冷淡地斜他一眼,“淡金发的头发,红裙,看不清脸,她在一个很奇怪的森林里,而且好像要对我哭,后来起了火,还有满地的血,她一直让我快走……”
“对你哭?”宁朔的神色顿时显得有些古怪,“啧啧,你不会是抛弃了哪个姑娘吧?”
车里有点闷,谢宜修打开车窗,微凉的夜风吹进来,心底那种奇怪强烈的悲痛终于消散了一些。他又想起梦中的情景,想起女人触到他脸颊的瞬间,胸口涌起的那股不可名状的酸涩。
“我不是你。”
宁朔顿时炸毛,“喂!我可是好男人,不要随便诬陷我。”
宋景云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屏幕,发出“哒哒”的声音,“弗洛伊德在《梦的解析》里提过,‘梦不是毫无根由就产生的,它是人类思想里的一种潜意识的精神现象,由意愿形成。’虽然你在空难之后的记忆一片空白,但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可能会在潜意识里出现,那个女人,也许是当年你获救的关键。”
他稍稍顿了一下,“至于你说的森林、大火等等都很可能是梦的改装。”嘴角露出点笑意,他语气突然上扬了一下,“不过,你凶杀案看多了吧,做梦还能看到血……”
“行了行了,心理学大专家,梦有什么好分析的,”宁朔打断他,转头看了谢宜修一眼,“你别想太多了,只是个梦而已,也许根本没什么特殊的涵义。”